爱情不是经历各式情感的标签,却足矣让其它情感暗淡失色。在我的世界里,没什么美好的爱情故事,至少,没人如愿以偿。
荷村,在山沟沟里,离县城大约五十公里的样子。荷村没有荷,我到现在也没懂,它怎么能叫荷村呢?我出生的时候,爷爷给我起了个名字叫晓荷。听爸爸说,爷爷当时特别开心,他说,这回咱们村里有荷了。
我一直觉得这名字蛮土气,不知不觉被人叫了好多年,哎,随它去吧。
那时候,我喜欢在村前的小溪边玩泥巴。也是巧了,村里和我同龄的差不多都是男孩子。整天大家挤在小溪边闹腾,甚至光着上身,也包括我。晚上跑回家,妈妈总是数落我,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要端庄点。
我一点也不懂,有什么不一样?大家就是一起玩嘛,难道我不是人类?
其实有个小女孩子特别,她叫蓝晴。我们玩的欢乐时,她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从来不会跑过来和大家挤在一起。更不要提脱了粉底碎花的确良的上衣。那时候的确良是新鲜物,我们穷人家的孩子穿不起。
我有时候会盯她一眼,她正好看着我。我傻笑一下,继续和身边的一群傻小子扔泥巴,涂了一脸。
蓝晴和我一般大,她是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听我爸说,她爸妈在镇子上做点小生意,卖副食和百货,不像咱家在土里刨食,穷。
我并不太懂穷和富的差别,我没穿过什么象样的花衣服,更没吃过什么花花绿绿的好吃的。能吃饱,能和野孩子们一起疯,这个世界就到处是笑声了。
有一天,我在村口遇见蓝晴,她怯生生地叫住了我,递给我一小包饼干,饼干的形状是小兔子小狗狗等各种动物的样子。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扭头跑开了。
在四处无人的地方,我小心冀冀地拿出来一块饼干放到嘴里。那是我头一次吃那么好吃的饼干。记得当天回到家里,我把留下的半袋饼干扔到炕上就哭了,为什么爸妈从来不给我买这样好吃的?我现在都能清晰地回忆起当时爸妈搓着手窘迫的样子。只是我当时并没懂,穷,有多可怕。
从那天起,我觉得我不应该像个假小子那样发彪,在一起玩的时候,我不会再脱掉上衣,任凭整件衣服上沾满了泥。妈总会责怪我,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不学学人家蓝晴,看看我,天天的,没个正形。
妈说这些时,我眼前总会浮现出蓝晴站在岸边不远处盯着我们疯的样子。现在想想她那个小眼神里充满了渴望。
妈说归说,就是刀子嘴,照样把我的衣服洗个遍。我光着身子站在院子里,用妈早早晒热的水从头冲到脚,然后快速跑进屋里蹦到炕上,扯过一个被单子把自己包裹起来,堵住耳朵,不再听妈妈叨叨。
有一天,我和那群傻小子们跑到山上玩,回到家的时候,天有些黑了。
妈说蓝晴上午来找过我。
我很奇怪,这是从没有过的事儿,她找我做啥?
妈说听村里人说,蓝晴要走了,她爸妈要接她到城里读书。我听完心咯噔一下,蓝晴要走了?
我噌的一下窜出了院子,向蓝晴奶奶家跑去。
远远地看见那座小房子没有光,我的心也冷了半截。跑到门口一看,和预想的差不多,门已经上了锁。
蓝晴走了。
我埋着头,三步两晃地回到家。
妈正站在院门口等着我,她说,荷,疯够了吧,马上入秋了,该上学了。
上学?真的很新鲜。我知道怎么回事,看村里那些大孩子整天关在学校的屋子里,很有趣吗?
嗯,应该有趣吧,会有一堆一样大的孩子呢,想想就兴奋。
我们村没有小学。上学要徒步走四里山路到较大的邻村。二虎和刘小山和我同龄,那段日子,我们三个都是结伴同行。
初到学校很新奇。除了数学很头疼,上学还是蛮有趣的事儿。
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换了新同桌,是邻村的大块头,叫董小川。他很讨厌,经常揪我的头发。我和他吵了几次,可他嬉皮笑脸的仍旧我行我素。
我想到老师那告状,他威胁我说,她姑副校长。那个副校长,我知道,整天把自己的脸画得五颜六色的,说起话来妖声妖气的感觉,让我讨厌也有些惧怕。
我忍了董小川很久。有一天中午,吃完妈给我装的盒饭,我去厕所方便。学校的厕所位置很偏,需要经过一座小库房,那旁边还有几排大杨树。
我看到了二虎和刘小山正在攻击一个大块头,对,是董小川。显然,和董小川比起来,两个人弱小好多,渐渐占了下风。
我知道,两个小伙伴一定是在为我出气。眼看着他们要顶不住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看见仓库的墙角有半截砖头,我捡起来就冲了上去,照着董小川的大脑袋砸了下去。
那家伙捂着头的手全是血。我们三个见闯了祸,撒丫子全跑了,连书包都没拿就溜回了荷村。
董小川他姑真的是副校长,我们三个孩子的家长去学校好多次,这个祸都没解开。重点是不放过我,毕竟董小川脑袋上的洞是我砸的。
那几天我们都没上学。一起坐在村头小溪边上的树底下,看着小溪发呆。我说我们到水里玩,他们都没动。我捏着二虎的鼻子说,现在上学连走路都和我保持距离了,啥情况?
二虎扒拉开我的手说,男女授受不亲。
我拾起一块小石头扔进小溪,不再说话,原来,我们都长大了。
就这样呆了十来天。一天晚上爸回来的很晚,进院子时,那个破自行车没支住倒地上,他都没扶。
爸兴冲冲地跑进屋里说,妥了,妥妥的。咱娃不在这念书了,咱进城。
妈听了抓住了我的手,她很激动,我的手很疼。
我一头雾水。
妈说,咱进城读书去。
原来,那个副校长很难缠,不光是赔钱的事儿,还要开除我。
后来爸去镇里找到了蓝晴她爸,他有个弟弟,在县城边上的村子当村长,托关系在那里联系了学校。
在山沟沟里我家就几亩贫田,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爸妈决定干脆搬走,到城里做点小生意,总不会饿死,照顾我也方便。
哇塞,我们家也要进城了吗?妈纠正我说,是郊区。
啥郊区,有城里,有农村,还有郊区?这是啥地方,我不太懂。
总之,还能上学就是开心的事。
妈说蓝晴也在那上学。
什么?蓝晴?妈不说,我差不多忘了这个小伙伴。
几年不见,蓝晴变了吗?我又想起了那些小动物形状的饼干。
【故事优选】林柳青儿会员投稿通道
本文由【故事优选】收录,荐文编辑:红耳兔小姐姐
本专题推荐林柳青儿旗下会员及优秀写作者文章上榜。
专题创办:林柳青儿
专题主编:七公子小刀
声明:原创图文,简书首发,盗用必究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