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宣在家门外听到妻子韵梅教训孩子和祁老人袒护重孙时的感慨。
及至我的童年,父母对我的教育依然是——无条件地避免冲突。小时候的我好像打过架,我忘了是赢是输,但只要有人找上家门我必定挨打。小孩子的拳脚没叫我感到恐惧,倒是父母的威严吓破了我的胆。从此,我从一个敢动手的顽皮小子变成了甘于忍气吞声只依靠找父母解决冲突的受气包。三四年级时班里一个又瘦又小的孩子。他的父亲是个“混子”。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服刑入狱了,母亲早早地抛弃了这个家庭,他只能寄居在姑姑家。
想想那么小的孩子有如此经历算很惨了。但他在班里的表现却是相当的暴戾,好勇斗狠,老师拿他没办法,姑姑拿他也没办法,他就是改不了暴戾的作为,很喜欢从他人的痛苦和臣服中获得快感。
我也是受欺凌者之一,由于被打哭的次数太多,父母甚至开始鼓励我还击,但我已经很久没反抗过了,我知道动手的后果是被打得更惨,所以我只寄希望于父亲,他真的出手了。
那次他气冲冲地带我去班里把他叫了出来,什么也没说上去就打了一巴掌,踹了一脚,我赶紧拉住了爸爸,我知道他走后我还会挨揍。事后爸爸对我的懦弱很不解,问我本来是去寻仇为什么要拉住他?这个问题爸爸走后那个同学也笑着来问我,我都没回答,我为能避免再次挨揍,能过两天消停日子而庆幸。那同学挨打时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他挨惯了打,绝不怕这几下,我若纵容爸爸打下去,回过头受苦的是自己……
小学毕业,我终于远离了他的欺凌,但依然奉行着笑脸待人的方式,我没有朋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讨好,我只是不想被伤害……
几年后的一天,暑假回到家和爸爸聊天,他忽然兴冲冲地说:“还记得小时候常欺负你的那个同学XXX么?”
“记得,怎么了?”
“他头两天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我愕然。
“中学上到初二他姑就管不了他了,这样的孩子也没人有心思管。于是他天天就在游戏厅、录像厅里混,老板看他下手黑也敢斗狠,就给他钱花养着他当打手。好像是因为看场子得罪了人,一次被人叫走就好长时间没回来,也没人找他。这不最近在南河桥底下发现个袋子,里边装着碎尸,那老板认识他的衣服,说是他。”说到这儿他笑了一下“怎么样,这个祸害总算死了,要不等他长大也得做更多坏事。”他看我面无表情顿了顿“你不高兴?”
“不高兴,毕竟死了个人,我恨他不假,但孩子之间的过结还不至于让我恨他去死。”
父亲听了,默然。
那年他和我同岁,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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