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再次投水,许峰一个箭步拦将过去,可是已经来不及,只好一起跃入水中。好在这里的水还不深,只要直立起来,水还没有漫及胸部。只是女子在水中扑腾,不断闪出一条条弧线,凌乱了许峰的视线,以致他一时还不知从何下手。许峰一把抓住了女子的手,他觉得这个女人的手特别柔软细滑,如果硬生生地用力直拉,会因滑手而脱落。因此,许峰只是抓住女子的手顺势那么一拉,同时将整个身体扑过去,把女子揽在了怀里。
突然,从山梁上传来了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抬头看去,四五个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汉手拿木棍,往这边一路小跑而来。远远地就听见他们的大呼小叫声。
正欲挣脱许峰怀抱的女子,听到了叫喊声,立即停止了挣脱;惊恐地向传来声音的那条山梁上望了一眼,像是一只落入狼口的羊羔,浑身像筛糠一样的颤抖了起来,不顾羞耻地一头扑进了许峰的怀里;本能地贴紧了许峰,伸出双臂,紧紧地环绕住许峰的脖颈,哀求道:“快,他们是来抓我的,求求你救救我吧。”许峰当时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让女子这突然而来的举动搞蒙了,不知所措地呆在了那里。
“快呀,”见许峰木偶似地一时没有反映过来,躲在怀中的女子在他的胸口重重地擂了几拳,“快帮我逃走,我死也不能落在他们手里。”女子再次哀求。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女子,为什么这么怕这些男人呢?人本身就是一个很奇怪的动物。一个本想一死了之的人,在遇到比死还可怕的危险时,她的本能不是选择死亡,而是选择逃亡。许峰立刻回过神来,他的眼光也顺着嘈杂声望去,看见一群飞奔过来比狼还可怕的凶神恶煞。但是许峰自知自己是一位手无搏鸡之力的画家,怎么有能力帮助这位女子解脱险境呢?
脚步声吆喝声越来越近,可怜的许峰和这怀中的女子一起颤抖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先前出现过的那位中年猎人,又一次突然出现。他一手将女子环抱在腋下,一个鲤鱼跳龙门的动作,跃上岸去,一眨眼就消失在林子里了。
这一连串的动作是如此之快,以致顷刻即至的这帮人什么也没看到。待他们赶到水潭边上时,只看见呆呆怔在那里的许峰,就凶狠狠地狂叫:“快说,看见一位女子没有?”
追将而至的这群人,是一帮不知来历的流氓,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女子丢在水潭边上的衣物。看起来,他们认得这衣物,一个瘦个子抓起一件外套在鼻子底下用力地嗅了嗅,媚笑着说:“大哥,这是嫂子的,人肯定就在附近。”
“嫂子个屁,那骚娘们的屁股老子都没有摸到过。”吐着满口脏话,被称为大哥的人,长得一脸横肉。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他们的头儿。他一把夺过外套,往地上一扔,用脚猛踩了两下。看得出,他对女子有着彻骨之恨。
满脸横肉的头儿,凶神恶煞似地一把揪住许峰的衣领,并用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恶狠狠地吼叫:“那骚娘们哪里去了,还不快说!”许峰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场景,因为现在毕竟是太平盛世。在城里流氓是有的,但他们不敢对一个平白无故的人如此嚣张。他临来之时,朋友就告诫过他,那里的治安不怎么好。山高皇帝远,许峰对这里治安确实不好早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比如他带来了一根防身电棒。说真的这种防身电棒,对付个别的小偷还可以,但面对这群豺狼虎豹,许峰连取出电棒的机会都没有,即使有机会,他也不敢取出来。
当然,许峰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知道该怎样对付这帮人。他稍稍稳定了一些自己的情绪,显得十分镇静地说:“我来的时候就不见人,只看到这一堆衣物。”
“你可别耍我,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模狗样的人,爱耍滑头,也知道你们怕硬不怕软。”头儿从鼻孔中出气,重重地哼了几下,然后用拳头在许峰眼前又一次晃了晃,讥笑着说:“看来不给点你颜色看看,你就认不得天王老子是谁了。”说着飞起一脚,把许峰踢了个四脚朝天。许峰顾不得疼痛,立马坐了起来,拱手拜了一下央求道:“这位大哥行行好,放我一马吧,我确实没有看见什么女子,只看见这堆衣服杂物。”土匪头子见许峰一介书生,晾他也不敢欺骗他,并扬扬手,让弟兄们在水潭边上,竹林子里搜寻。他自己则继续训问许峰:“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的?”他的双眼贼溜溜地盯着许峰鼓鼓的手提包。
“我是画画的,来……”“好了好了,别啰嗦了,你知道这山是谁的吗?来此画画,也不付租金。留下租金就好了。”贼首不耐烦地打断了许峰的回话,正准备从许峰身上抢走手提包。忽听一声大叫:“大哥,你看这是什么?”那个胖乎乎的流氓,手中举着许峰不久前画的几张速写画,跑到贼首面前。虽然是速写画,但这逼真的神态,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这画的是谁。
“好啊,你还真的敢跟我耍奸,你说这是谁?”贼首指着画,气急败坏地说,“你还敢说没有见过?”
头儿一把将跌坐在草地上的许峰,拎山鸡一般地提将起来,瞪着牛眼般的双眼,继续逼问:“说,快说,这骚娘们藏什么地方了。”
许峰自知斗不过他们,只好说:“我亲眼看见她投潭自尽了,现在恐怕还沉在潭底。”说着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想不到,头儿听了不仅不急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骂道:“骚娘们,不肯让老子受用,反倒是送给龙王爷受用去了。算了,算是我孝敬龙王爷的一份厚礼吧。”许峰压根儿也不相信自己怎么急不择言地随口一说,就会让土匪头子相信。其实外人有所不知,这个潭,对于本地人来说是十分神秘的,没有人敢在这个潭里洗浴。传说这个潭里有吃人不吐骨头的水鬼,人进了潭,就会被水鬼拉去,不知踪影。因此,本地人对这神秘的潭水是敬而远之的,包括这群土匪也不例外。这个潭靠西边是河谷草地,东边紧挨着山崖。人们看见潭水清澈见底的是西边一侧的浅水部分,而紧挨悬崖的东边一侧深不可测。曾有专家专门考察过此潭,据专家探明,此潭的东侧山崖下又一个通向地下河的溶洞,人只要靠近这个溶洞十米之内就会被水流的引力所吸,就会被冲进溶洞,进入地下河流,神秘消失。当然,这些信息是事后许峰在一份资料上查到的。
当时,流氓头儿说出了令许峰意外的一番话后,两只眼睛就一直在许峰的手提包上打转。看来说,人与钱相比,流氓头子似乎对钱更感兴趣。许峰完全意识到了土匪头子的意图,紧紧地抓住手提包。
因为出远门,这里又不像城里一样能刷卡,许峰带的现金比较多,总共有一万多元。如果只是钱也算不了什么,要知道,手提包里放着各种卡卡证证,这可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没有这些他就与街头的流浪汉没有什么两样了。许峰拼命地想夺回手提包,山贼飞起一脚,就把许峰踢倒在草丛里,疼得他守护肚子哇哇直叫。
贼首扬了扬手中的钱,大声招呼:“弟兄们,过来分钱,今天咱们好好地去消受消受。”也许他们没有一次性得到过这么多的钱,一个个见钱眼开,显得有些兴奋起来,居然不知自己追寻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
“那还找人不?”瘦个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找个屁,不明摆着吗,骚娘们享不起咱们的福,投潭自尽了嘛。”贼首哈哈大笑着,好像刚才是在说一个根本与他无关的传说,可见这家伙实在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那要不要找一下尸体。”瘦个子又问。头儿稍微迟疑了一下说:“算了,这个水潭,那么多暗流,哪里去找,让她给龙王爷做婆娘去吧。再说找来个尸首有什么用,难道还要老子为她安葬不成?”瘦个子连连点头称是。
头儿把取走了钱的手提包丢还给许峰,冷冷地说:“我们只要你钱,不要你命,更不要你那些屁也没用的卡卡证证。”
许峰打开手提包一看,果然所有的信用卡,银行卡和身份证什么的都在,还有手机也在,只是钱已分文不剩。许峰觉得这帮愚蠢的家伙又好笑又好气。
头儿似乎看出了什么,得意洋洋地说:“报警吗?我劝你省省这份心,到警察赶来时,我们自己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说着右手一扬,一帮人屁颠屁颠地跟着他扬长而去,留下一阵浪笑声。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许峰无奈地摇摇头,暗暗庆幸他们只是拿走了钱,没有给他什么伤害。经这么一折腾,许峰再也无心作画了。想不到一个最美好的镜头就这样被糟蹋了。现在的许峰满脑子都是那位神秘女子的倩影,是的,现在她会在什么地方?落在那位男人手里又将会有什么命运?他决定要不惜一切代价追寻这位神秘女子的下落。可是他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呀,追寻她该从何下手呢?
许峰百无聊赖地坐在水潭边上,企图整理一下思路,忽然一个绿色绸缎封面的小本本映入他的眼睑。他马上意识到这可能是那个神秘女子留下的。捡起来一看,果然不错。这是一本日记簿,打开扉页,这时他才知道这个神秘的女子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水灵玲。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名字呀,在许峰生活的这个城市里人们口传着一个故事,那故事的主人翁就叫水灵玲。大家传得沸沸扬扬,说新婚之夜,新娘突然失踪,而这个新娘就是名气颇大的女模特水灵玲。日记虽然断断续续,但我们一页一页地翻阅,就完全可以解开日记主人的失踪之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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