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还是那条路 第二章 赌注

路还是那条路 第二章 赌注

第二章  赌注

李想依偎姑妈的怀里一直默默地抹眼泪……

大伯，说着就出门去二叔家，二叔这几天正焦急等待李想的回应，听完大伯说明来意，急忙穿上黑色大皮袄，带上帽子，就跟着大伯出门，冷冷清清的阳光照在磨得像镜子一样的袖口闪闪发亮，蓝色的裤子长长的裤脚边拖拉着地，大伯在后边看着二叔走路时裤脚边裹着鞋后跟踩在脚底下，矮胖的二叔一摇一摆慢慢悠悠的样子，不禁暗暗窃笑，看着他比大伯岁数都大，其实，二叔和李想的爸爸同龄都是四十五岁，只是生日比李想的爸爸小几个月，不是爸爸的亲兄弟，他们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可他却有个癖好，农闲时候，就是喜欢给年轻姑娘小伙牵线搭桥，本村里哪个姑娘待嫁，哪个小伙待取，他都了如指掌，不论隔壁村的，邻村的，只要他认为门当户对比较合适，主动去男女双方家里撮合，李想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也会被列入其中。

二叔和大伯一前一后进屋，进屋没有开口，先咧开嘴对着众人憨憨地笑了笑，大家看着二叔邋遢的衣着，冻得通红的圆脸，也都笑了，弟弟忙搬过一把椅子让二叔坐下，只有李想还依偎在姑妈的怀里低头抹眼泪，纹丝没动，二叔笑着对李想说到。

“怎么，丫头，不欢迎二叔？好几个月不见了，也不和二叔打个招呼？”

李想抹把眼泪，把脸扭过去，背对着二叔，没有做作声。

“事情该怎么办就怎办，别听孩子的，有些事她还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管怎么说，我们不是害她……”她的爸爸在一旁急忙说。

“哎！这怎么能行？我们也不是旧社会，父母包办，现在必须得争取孩子意见，李想有什么想法和二叔说说，别闷在心里，在咱们这村子里，你读的书最多，见识多，心胸开阔，遇到事情都能冷静处理，如果对方不了解你这点，对你没有个好评价，就是二叔左右逢源做得再完美，也不能满山过海，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纸永远都包不住火，二叔为了保媒这些事也给自己招来不少的麻烦，曾经发誓再也不保媒了，不管谁来求我我都不会答应的，但是今天看到你们真的很般配，就是你们的年纪稍微小一点，如果在等可能就会错过机会，二叔又违背誓言来促成这件好事，也许，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但是如果你们相处一阶段，你们的想法就会不一样了，对方家庭的背景以及小伙子的条件你爸已经和你说了，我在这里就不重复了，事先没有在家，没和你商量，我们作为家长自作主张的确是很荒唐，可事出有因，我们以后在和你好好的解释，相信你能正确对待这件事……”

李想拿过手帕擦干眼泪，暗自揣摩，事情已经这样了，不论我有怎样的抵抗情绪，最终还得面对，我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都断了，我最尊敬的姑妈都成了爸爸的帮兵，怕帮我推掉这门亲事，把我领走，万一以后遇不到合适的人家，爸爸会恨她，那样也会对不起我……

现在还有什么人可以依靠呢？一切只能靠自己。虽然心里还有几分不甘，何况现在在农村已经见怪不怪了，要么靠着文凭走出村子，要么就得随着农村的习俗安于命运的安排，此刻逃是没有地方逃了，只有直面问题，才是解决问题的良策。

如果，如果我只按照自己的方式与他们抗争到底，父母最后也会妥协，那样父母将会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他们在村子里的声誉也会有损，父母在人前也将抬不起头，如果，我答应这门亲事，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如果我们在相处的时候，发现对方有啥毛病，到那时退婚就是顺理成章，我在村子里同龄人当中，读书时间是最长的，父母为我付出的也是最多的，刚刚离开学校一年多，对于父母这块，我只有索取，还没有任何的回报，这次听从父母的话，就算是报答一下他们的养育之恩，再者说，二叔来牵线也是对我们这个家族的认可，得给人个面子，不能以貌取人，拒人千里之外，那样等于自己给自己的人生之路多设置一条阻碍……于是李想想到这里，便从炕上下来，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来到众人面前说。

“二叔，刚才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懂事，你的好意我懂；姑妈你待我如亲生女，我在你家这些日子忙忙碌碌地过得很开心，我也学到不少东西，感觉自己突然长大了，大伯你这几天跑来跑去，辛苦了，爸爸，妈妈谢谢你们把我养大，你们为我的苦心我懂，就是我的本性还不成熟，又事出突然，叫我一时无法接受，所以才会使小性子，但是现在我终于想通了，知道该怎么办，我答应你们，同意对方过来相看……”

屋里的家人，刚开始还捏一把汗，都在心里暗暗嘀咕，如果这孩子继续闹下去闹出点乱子来，该怎么收场？但是一听李想这番话，众人哗然，称赞不已，尤其李想的父亲边用手擦着眼角，边说，“我的女儿是不会让我失望的”

“想儿的书没有白读，她会想明白的，就是以后嫁到谁家，谁家有福气……”

“我这个侄女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最懂得体贴人，这个小伙子能遇到他也是有福之人……”

“二叔，没有看错你，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的魄力，这数九寒天，二叔为你跑腿学舌，心里也热呼呼，二叔这就去男方家把你的话带到……”二叔说完，拿起帽子就往外走……

听着众人的议论，李想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想想自己的未来就这样的按照父母之命定格在这里，即使有众人的支持，心里还是很恐惧，对未来一片茫然，她的妥协迎来众人的喜悦，却是拿自己的幸福做了赌注，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这一决定也将意味着，要和过去做个彻底的告别，对昔日的校园还抱着几分幻想，盼望有朝一日她还会再次走进熟悉的教室，坐在熟悉的椅子上，趴在熟悉的课桌写作业，迎接她的还是一张张熟悉的笑脸，看到的还是熟悉的老师，还可以聆听一次老师熟悉的讲课声，但是现在一切只能在梦里，永远也回不去，尽管还有那么多的不舍，那么多的留恋，可就从这一刻起，这都将变成了回忆。

苦涩的青春，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没，没有来得及挥挥手，没有来得及说声再见，没有来得及……就已经结束了，而她却留下一个永远也弥补不了的遗憾。

对于她的学习生活留下遗憾，没有完成作业，仅仅就差一个学期，放弃中考，没有勇气和同学老师见最后一面，就像一个没有完成任务的逃兵，怕受到惩罚，悄悄的逃走了，躲起来，从此再也不敢面对自己以及过去的队友，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把自己变成一个可怕的隐形人。

无意中又碰到胸口上的伤疤，也就是这块伤疤决定了她的命运，也就是这块伤疤，让她匆匆结速了学业，抓住一个逃避的理由，不至于是所有人那么难堪说出事情的缘由，其实正真的原因自己是心知肚明，也许这就是情理之内，意料之外的结局。也将永远封印在心里，成为心伤。

也就是这块伤疤致使，没有体体面面的与过去告别，甚至连一张集体毕业留影都没有留下，导致学业半途而废，她不是不想，她也多么渴望，一切都能按照自己的心愿做得完美无缺，可是现实的环境有很多的客观原因存在，限制人的欲望不能随心所欲，如果是有血有肉的人，就不能只是自私的为自己而活，一想到日夜为她操劳的妈妈，一年四季都是那一身衣服，每顿饭，看着他们吃菜，她喝汤，特别一到开学的时候，就开始为她们姊妹六个的学费愁眉苦脸，有的时候迫不得已张嘴求人时，泪眼婆娑委屈地回家悄悄擦眼泪，她原有的那么多的想要去做事的想法一下子就消失了，一下子变成泡影，她何尝不想能像其他同学那样，想什么就去做什么，让自己的青春焕发出不一样的精彩，然而往往残酷的现实，扼杀了人很多天性。

如果她只是自私的为自己而活，那么今天她依旧是一名中学生，依旧手捧诗书，活在自己理想的世界里，她的生活的确很惬意，却不知道有两个人为她的生活脸朝黑土，背朝天辛苦劳作，一想到她的亲人汗流狭背爆晒在炎炎烈日之下，又居心何忍？

命运，命运，又一次把她推到了一个新生活的起点，她没有一点点的生活经验，有的只是彷徨，茫然不知所措……

“李想，你在那想什么呢？”

“二叔回来了，和对方约定好明天上午男方父母和小伙子到咱们家来，你做好准备……”

“哦，好吧！”李想只是轻轻地应了声。

姑妈轻轻拉起李想的手，陪姑妈去你大伯家走走，你都呆坐一个多小时了，这样下去会生病的。

李想勉强的对姑妈笑笑，应了声，“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