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是死了吧......
可是死了为什么还有意识......这就是死后的感觉吗......
好疼,浑身都在疼......
鸢一夕疼得想张嘴叫,但是张不开
睁开眼睛,天空中仍在下着暴雨,瞳孔间倒映着满天的雨点,仿佛万千雨滴都在向她的眼睛落下一般
不远处有一道光,苍白的,像是车灯
啊......那是车前灯,一辆......摩托车,靠在树边上,静静地照射着雨幕
她又望了望周围,有个男孩......男孩在哭
啊,是那个暗恋她的男孩......笨笨的
从小学就在同一个班,初中也在同一个班,只可惜高中后因为成绩不同分别了
他可能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一直没有接触,也没怎么聊天什么的,甚至差不多十年来互相说的话也没有几句
但女孩子的心思总是细腻的,也更加早熟,你想什么她都知道
她只是不说罢了
过了几年你以为她忘了,只有你记得,实际上她也没忘,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最终两个人都假装忘记了曾经见过的事情
她从小就像是闪耀着光芒一样的人,所有人都围着她转,从小学,到初中,高中,甚至到了军部依旧如此
她是班长,是学生代表,是学生会长,甚至到了军部也是一个战斗小组的组长
无论做什么都能轻易就做得很好,能得到许多人的赞赏,羡慕,仿佛是那种小说主角一样精彩
不像临雨,只能默默坐在看着,无论干什么也只是平平淡淡的,毫不出奇,像地上的石头,或者路边的杂草
曾经有一次他尝试以生日的理由邀请几个自认为熟悉的朋友,参加一下庆祝
但很可惜没有一个人来,也没有一个人有空,大多是以“补习”或者“写作业”“约了其他人”的理由拒绝了
而家人也没有要为他庆祝的意思,似乎也忘记了
他一个人去商业街,打算自己逛一逛,就当做是自己给自己庆祝生日了
结果中途遇到了许久不见的鸢一夕,她也是穿着整洁的校服,一个人在人流中穿行
很奇怪的,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周围跟着许多的朋友一起玩
上了高中有什么不同了吗,临雨默默想
他们很难得的碰到了一起,把附近逛了一圈,聊到为什么一个人的时候
“哈哈......我平时不也是一个人嘛......”
“那你为什么突然想来这里逛呢?”
临雨顺势说了说生日的事情
于是逛了几圈后,鸢一夕给他送了个头戴式耳机,后来临雨也一直有在用
“那你呢,为什么也是一个人在逛街?”
鸢一夕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上了高中后,她是被排挤的人
每个新环境的人都会不一样,每个人的三观和观念都不一样,不一定所有人都会认同她,还有人甚至会看不惯这种过于优秀的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节奏和风向一旦起来,只需要一个火星就能燃起熊熊大火,而这个火星只不过是因为她同时是风纪委员和班长罢了,进行管理总会侵犯某些人的利益
她瞬间就变成了风口浪尖的人,周围没有一个朋友
比如课间上个厕所,经过聚堆聊天的人他们会立马鸦雀无声
比如食堂坐下吃个饭,会有人带头说“不如我们去旁边吧”,然后“咣当”一下五六个人站起来坐到了隔壁桌子,她只有孤单单一个人
没有人会跟她交流,无论是组织的任何活动,明摆着就是一个字,“滚”
跟临雨不同的是,临雨是不交流,她是被排挤
长时间的排挤恰好也使她渴望与同龄人人交流了,于是在商业街遇到了向来都是孤单一人的临雨
不需要过多的开导和开解,临雨也不需要对她的经历说什么,她自己也会让自己补足勇气,继续去为她的职责抗争,这是她向来的习惯,有能力的人终究是有能力的人
但临雨不一样,他第一次收到朋友送来的礼物,对他而言反而无比珍贵
对临雨而言,这个礼物是他生活中的惊喜,她总是像一道光,轻轻松松就能照射到临雨昏暗的地方
对鸢一夕而言,这次简单的交谈就算是生活对她的认同了,哪怕四周混沌无光也罢,她也能借此为自己补足活下去的能量
没有人会真的习惯孤独,或者喜欢孤独,只是承受多了,所以忍得住
当真的有人给予你温暖时,那就是寒冬里的暖阳,那就是暴雪中的温炭,那就是雨夜里的火炉
那是救命的人
鸢一夕意识愈发清醒,疼痛的只剩下身上的骨骼
临雨在一旁握住她的手——她好像还没跟哪个男生握过手
身上的伤痛在不断减轻,像是治疗一样,这就是临雨的能力么?
这么温柔的属性,也怪不得他是后勤组而不是战斗组了......不对,不是,这不是治疗,况且他没有战斗装置是怎么使用的能力?
临雨的状态看上去越来越差,呼吸变得越来越细小
“......”鸢一夕想张口说话,想让他停下,但骨骼还是粉碎的状态,无法动弹
“......”临雨握着她的手,并不是不能说话,反而是他沉默了
她看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治疗,这是交换!
“哇!”临雨吐出一口鲜血
除了清楚这场战斗情况的人以外,估计就算亲妈来了,也不会认得这个血人是鸢一夕
原本因为断裂的骨骼导致浑身都变形了,包括面部的塌陷,搞不好脑子都可能已经毁了
但现在已经是两个血人了
鸢一夕很想叫他停下,因为她本身就是要死的人,这种交换是不公平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活着的权力
虽然她也会有点活下来的私心,但以无辜的人的生命为代价,她不愿意
临雨倒在了地上,手里还握着鸢一夕的手,双目无神
他们的手边产生了光芒
天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龙卷,携着光流,像是天神降临
但她也没心思去理解这光怪陆离的现象是什么了
她能感受到疼痛的减轻,临雨握她手的渐渐无力,“等等!不要!已经可以了,我们撑到回去军部......都可以活下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口就不由自主的携带着哭腔了
多久,有多久没哭过了?她也不记得了
可能是雨太大了,一定是雨太大了,她根本没有哭
临雨不说话,应该是现在也说不了话了
他并没有一次性修复完鸢一夕的身体,他应该也知道一旦使鸢一夕恢复运动能力,一定会将手马上抽出
但他已经是必死的了,鸢一夕根本不知道她的内脏伤得多重,也不知道现在他的内脏衰竭得像什么样子
能做到的比喻,不是将熄的火苗,而是已经熄灭的蜡烛,仅仅是靠余温撑着罢了
最后一瞬间,她的身体基本复原,而临雨的身体缓缓塌了下去
他的手很轻易就可以挣脱了,但鸢一夕没有
因为上面已经没有温度了
泥黄色的溪流流向他微张的口中,又带着鲜血染红了四周,眼睛甚至来不及闭上
雨声像是哀鸣,她只能痛苦地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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