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里来了一场非典,电视讲“勤洗手,讲卫生能预防。”朋友们说我肯定染不上,因为我洁癖。从早到晚我都不停歇地胡思乱想,想的都是毫无意义的事情。我频繁地洗手,双手只要是触摸到了柜子、椅子、茶几、门窗、玻璃、墙壁,我都要去卫生间洗了又洗,冲了又冲。一家人都受不了,可我拼了命的跟他们作对。我消耗了所有精力,身体一天比一天瘦。
记得一次我在卫生间洗手,忽然停水了。我想着还没洗干净,又发愁这水什么时候能来?只能是等了。这要等多长时间?万一一天不来怎么办?一动不动地在卫生间站一天吗?我是绝对不能出去的,脏手触摸了别处不是更脏吗?我受不了,能痛苦死,还不如跳楼自杀了呢?母亲在门口和我争吵,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拼了命也要等到水来了,我必须洗干净手才能出去。半个小时后水来了,我感到庆幸,到底还是没停一天。我还得重新开始洗,仔细认真的把双手洗干净,洗到自己满意为止。
我朋友讲他的同事,在单位里洗手,停水后一直站着不动,同事已经观察她洗好几遍了,可她还是不甘心,水来了又洗了一会才出去。
在旁观者看来,已经洗好几遍了,停水了,多洗少洗一遍无所谓,抓紧时间工作。我的体验是:首先是思维在作怪,脑子里从一开始就想着自己的手触摸别处会很脏,洗手时特别小心,唯恐有一处没洗干净,强迫完美,即使停水了也不甘心,一定要等到水来后仔仔细细、点点滴滴都要洗干净了。否则痛不欲生。
一天,我和父亲同时看电视,记不清楚好像是科教频道张腾岳主持的节目,采访了农村一个男生,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进入高中,高三的时候学习有障碍。他的弟弟大学毕业后带他去上海做了开颅手术,之后和家人务农。从屏幕上看他的目光呆滞,身体消瘦,精神不振。我和父亲也说起了我的师姐,看上去和他的状态很一样。父亲好像明白了什么,从此以后开始关心起我了。
快到新年了,我到了一家网通公司上班。试用期是一周。一开始就是学习电脑收费程序,各种关于网通电脑程序都要熟悉。坐在对面的大姐开始培训我,她一开讲我就紧张,我屏住呼吸认真听,先是大脑里絮絮叨叨一番后回头什么都记不住。对于学习我是一点记忆力都没有,一点效果都没有。她熟练地讲完了,我也“熟练”地全忘了。这么多年了,我倒是“保持下来了”。
大姐是承包社区的负责人,她观察我可能有毛病,再笨的人也能学会最基础的收费程序。可几天下来我还是不能上岗。
试用期结束了,大姐找我谈话,说这行也许不适合我,让我试试别的工种。我痛苦地和她诉说了我的经历,我可能是抑郁症,我的生活各方面都很受影响,不用说收费工作不适合我,可能天底下也没有我能干的。记得班主任老师对我说过,整个办公室的老师们都说我聪明,我聪明在哪里呢?我还不如大街上的傻子,他们或多或少还能自食其力呢。我真的成了“废物点心”了。
我和大姐实话实说,我希望她把我留下来。出来接触社会,参加工作,这对我是很好的调节。憋在家里只会越来越严重。温和的大姐看见我这般无奈,最后决定留下我,只让我把最基本的收费程序学会就行。我很感动,我希望我的精神状态能好起来。
收费程序其实很简单,只要记住了就行。可对于我来说学得好费劲,我不是忘了点这一步,就是多余点那一步,营业台前排着长长的队伍,大姐站在身旁看着我,我慢悠悠地,啰啰嗦嗦地收完一单接着一单。很长时间过来了,我还不会推纸,从这边一推便推到打印机的那边,大姐帮着推过去,说来是聘用我来工作,其实她比我要忙得多。
我很感谢大姐把我留下来,工作中我经常犯错误,惹得大姐夫妻两人很生气。这些年我把自己折磨出毛病来,我已习惯于这种郁闷状态,成天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其实思维没有一秒钟停歇过。我的目光暗淡,身体消瘦。都说青春是美好的,充满希望的,我的青春要在抑郁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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