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舅是个木匠,十里八乡,名声响亮。
小时候的外公家碎屑横飞,老舅扛着电锯对木材做“外科手术”,这边切割,那边抠槽,手法娴熟,快捷迅速。
我家的板凳儿是老舅做的,床板儿也是他做的,逼真的木质老虎孙猴儿,老舅做的栩栩如生。
墨线弹射,黑笔标注,老舅手上的老茧伴着淤青血痕,如同他经手的木材上一圈又一圈的年轮,唯美动人。
老舅的头发蓬乱,老舅妈说他头发乱蓬蓬的,出门咋见人?
老舅憨憨一笑:“那我就不出去了,做木匠挺好的。”
老舅不是不想出门,因为他舍不得他的木头疙瘩。
木工房里的碎屑乱舞,逐渐模糊了岁月;手上的漆笔墨汁,染黑了老舅的眉毛与掌心。
老舅性格耿直,不善言辞,看谁都是憨憨的;我两个姐姐也是耿直girl,个性鲜明,专治各种不服。
性格可以遗传,手艺却不能遗传,老舅看着他的木头疙瘩犯了难:“手艺该传给谁呢?”
两个姐姐肯定是不会做的,哪有女人做木匠的道理?
老舅把希望寄托在我们三个外甥身上,其中呼声最高的是我。
老舅喊我过来,指着他满屋的工具木头与压机,问我:“要不要,将来全是你的。”
我觉得好玩儿,就全要了,但我父亲反对,他认为学这个没出息,还是读书有点出息。
我也就顺着父亲指定的路线,读书学习,直至大学毕业。
后来,我的想法变了。
现在是我参加工作的第五个年头,内心的呼唤告诉我:老舅真伟大,木工牛逼plus!
因为做的是IE,我需要设计各种工装夹具,有木质的,有铁质的,木质的相对简单,立竿见影,效果明显。
我再一次走进拥挤的木工房,里面汗流浃背,碎屑横飞,童年的感觉又回来了。
老茧白发,憨然一笑,木工房里的中年男人,跟我老舅没有区别。
我拿着木工做好的工装,大踏步的走向生产线,理想与现实的鸿沟,瞬间消减于无形。
曾经以为IE是花里胡哨的理论,木工师傅的经历告诉我,IE是有各种实战的。
你只要会做木工夹具,月薪过万不是问题。
原来老舅传给我的,是无穷尽的隐形财富与瑰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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