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梨花遥

作者: 日常犯困 | 来源:发表于2020-04-20 17:58 被阅读0次
    我想去最美的地方,和我最想念的人一起。——年遥

      “姑娘,对不住,对不住,我赔你吧。”莫羽面露匆忙之色,着急问道。

      莫羽要进京赶考,由于家中实在困难,便同一位家境良好的同窗乘一辆马车,若是去晚了,同窗可是不等他的。

      但是不巧的是,本就有事耽搁了的莫羽撞到了一辆卖梨子的小推车。

      年遥见他匆忙,忙回道:“啊,不用不用,也没坏几个,不碍事的。”莫羽便帮她年遥梨子,临走塞给她两个铜板。

      莫羽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约定的地点,不成想还是晚了。莫羽急的团团转,家中为了供他读书,已经一贫如洗了,如果这次去不了京城,那一切全完了。

      年遥正推着车叫卖着,见远处的人眼熟,便走了过去。“咦?我刚才见公子像有什么着急的事,公子怎么在这里啊?”年遥认出他就是刚才的公子,上前问道,想把铜钱还给他。

      “姑娘,有还有何事?”莫羽见她过来,以为是刚才的钱不够。

      年遥拿出铜板道:“公子,真的没什么的,这铜钱我不能拿。”莫羽愣了一下,没有接过铜板:“姑娘,拿着吧,撞了你的车是我不对。”

      年遥见无法说服她,便将钱收了起来,见莫羽脸色苍白,便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急事?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莫羽虽知和这女孩说了也没用,却还是回道:“我家贫寒,本打算乘同窗的车进京赶考,不成想没有赶上,如今去不了京城了……”

      年遥听完笑了起来:“公子你要去京城吗?太巧啦,刚好我和爹爹要去京城找二叔,爹爹和王老爷借了马车,公子可以一起去呀!”

      莫羽激动道:“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姑娘?”年遥笑嘻嘻地点头:“我和爹爹说,爹爹可好了,会同意的。”

      两人去见了年遥的爹爹,他听说后,立即同意了。

      年遥的爹爹看着莫羽,略带感慨道:“读书人…读书好啊,好啊……我叫年崎,你称呼我年叔就行。”

      莫羽忙应道:“年叔好,晚辈莫羽。”随后向年遥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年遥弯着眼睛笑着:“年遥,莫大哥叫我阿梨就成,大家都这么叫。”

      虽说这小镇离京城不算太远,但总归要三四日行程,莫羽温书之余便同年遥闲聊:“阿梨,听你说你家在梨香村,镇里没落脚地,为何经常晚上在镇里啊?”

      年遥一听梨香村便满脸骄傲:“因为梨香村盛产梨子呀!我们的梨子特别甜,梨花也美,送到镇上去卖钱。因为我从小跑镇里就勤快,大家叫我小阿梨。”

      梨香村离镇里是有一段路程的,要两个时辰的山路,年遥每天大清早就去镇里,吆喝一天又推着小车回村,有时候剩的梨多,就在镇里破庙住一晚。

      莫羽不得不佩服眼前的少女,她脚上穿着草鞋,每天爬两个时辰山路,本该娇滴滴的小姑娘从来没叫过苦。

      三日后,一行人终于到了京城,年遥父子就同莫羽道别了。莫羽心中感激他们:“年叔,小阿梨,等我回去一定还钱给你们。”年遥也很喜欢这个俊郎礼貌的大哥哥:“莫大哥,等你回镇上,我请你吃梨子!”

      年遥和爹爹去找了二叔。

      “唉,二弟,当年的事谁也没办法,是为兄的错。”年崎叹气道。年川怒道:“什么叫没办法!难道爹的死就这么过去了,年家就该欠他们莫家的?!”

    ——————

      年家本是书香世家,年遥的爷爷,当年的探花郎,因得罪了有权有势的莫家,被冤入狱。好不容易自证清白,却发现家里早已被莫家欺压的负债累累,莫家强买强卖,以年家的名义借了一大笔钱。

      当时年崎听信了小人谗言,竟变卖了年夫人的嫁妆,妄图还债,到头来债没还上,嫁妆落入了莫家之手。

      年遥的爷爷因心中郁结,郁郁而终,年家一落千丈,欠债数额庞大。年崎带着弟弟们逃离京城。

    年遥听爹爹讲完,呆愣着,一时接受不了年家,接受不了所谓世仇。

    ——————

      莫羽终归没负了爹娘的苦心,中了状元。

      当年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状元郎,莫羽的同窗们更是震惊,马上去巴结如今的状元郎,诉说着自己之前对莫羽些许的好。

      莫羽得了圣上赏识,给了莫羽一个小官职,许他半月后任职。

      莫羽马不停蹄去镇里,和父母说了好消息后,莫母热泪盈眶:“总算没有白养你,当年我说试试让你考取功名,你爹还不信。”

      莫羽第二件事就是在上次年遥去的街上,等着年遥。

      莫羽等了一个时辰,就当他要去梨香村的时候,一个白裙少女映入眼帘,是阿梨!

      莫羽当即道:“阿梨,几月不见,你可还认得我?”年遥惊喜的看着莫羽:“莫大哥!我自然是认得的,我还要请莫大哥吃梨子。”

      年遥得知莫羽中了状元后,小脸上布满了笑容。“阿梨,可以带我去村里吗,我想当面感谢年叔。”

      年遥带着莫羽去找了爹爹,年崎得知他中了状元,大笑道:“哈哈,好啊,是个读书的好面子。”莫羽感激的道:“还要多感谢年叔,要不是您,我连京城都没到呢,何谈状元。”年崎叹着气道:“举手之劳罢了,看见读书人就想帮一把。”

      第二年,莫羽趁休沐的几天,想去梨花村帮帮年叔。毕竟正值农活重的时节。

      莫羽的爹娘自莫羽中状元后,已是极少劳累,莫羽的俸禄也不算太少。

      莫羽准备在梨香村逗留几日,帮年叔做做农活。梨香村的景色也是不错的。

      第二天,莫羽先随年遥去了镇上。莫羽望着几个装梨花篮子道:“竟已是梨花开的季节了。”

      年遥的娘亲用梨花做了几个香囊,年遥做了小孩子戴的头环,顺便拿了些花瓣,去各府前和街上碰碰运气,有些人家是专买花瓣的。

      年遥笑道:“是啊,梨花多好看啊,有一个买花的小姐却说,梨花终不似牡丹。”

      莫羽笑道:“梨花雪一样白,自是好看的。”

      忽然,莫羽望着少女明媚的脸庞和干净的眼睛,道:“遥儿,我心仪于你。我向年叔提亲可否?”

      年遥吃惊的看着莫羽,手中的花篮落在地上,梨花散落。

      年遥已及笄,娘亲的确提过她的亲事,但她没想到莫大哥会心仪于她,莫大哥是状元郎,她只是个卖梨花的农村姑娘……

      年遥不知为何,心怦怦的跳,耳尖红的能滴出血。

      “遥遥,小莫,你们真的决定好了吗?”年崎得知后,心中也是犹豫不决。

      莫羽忙道:“年叔,我一直很感谢您和阿梨,况且晚辈也是真心倾慕于她,我定不负她。”

      年崎看着自家女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像是心酸,又像是欣慰。

      年崎是同意了,但莫羽的爹娘却不同意。

      “莫羽,你是状元郎,现在又是六品官职,怎么也能找个家境好的姑娘。那乡下丫头,谁知道品性如何呢?莫羽,听娘的话。”莫母死活不同意这件亲事。

      莫羽没想到最终不同意的会是自己的娘亲,低声道:“娘,您就依我一次吧,遥儿的品性自是极好的,况且她还助我进京赶考……”

      莫父一直以来没怎么插手莫羽的事,今日却开口了:“罢了罢了,那姑娘既然帮了他,品性不会坏到哪去,应了吧。”

    ——————

      所有的事都准备好,只差定个良辰吉日,却出了变故。

      那日。莫羽同往常一样,陪同年遥卖梨,一伙人赶着华丽的马车,停在他们面前。

      领头那人拿着画像,说莫羽是京城莫家走散多年的嫡长子,要带莫羽回去。

      莫羽是知道自己是爹娘捡来的,但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生父生母已逝世。突然冒出一伙人,说自己的亲生父母找自己,莫羽自是不信的。

      那伙人便强带着莫羽走,年遥哭喊着,无济于事,她眼睁睁看着一队人马带走了莫羽,扬长而去。

      年遥一路磕磕绊绊走回梨香村,同爹爹哭诉:“爹,你知道他们去哪了吗,爹,你救救他。”年崎听到“京城莫家”,楞了好一会儿,随后脸色阴沉,眼中含着愤怒:“莫家!”

      年遥还在说着:“爹,莫羽的爹娘都在,他们一定是认错了,对不对啊,爹,我们去找……”

      年遥还没说完,一个巴掌便落在了她脸上,年遥怔住了,爹爹从小到大没有打过她,可是她做错了什么……

      “混账!你可知莫家是什么人,你别想去找他,你要找他,我亲手杀了他!”年崎眼中竟然含着泪水。

      莫家……莫家…年遥忽地想起来,京城莫家,害死了爷爷,害了年家……

      “不,不是的,他不会是的,他们肯定认错了人,莫大哥……”年遥呢喃着。

      年遥魂不守舍,机械地照着往常去镇上卖梨,浑浑噩噩了三个月。

      突然,年遥似是看到了莫羽,不对,那就是莫羽!一行泪划过脸颊,年遥蹲在原地痛哭。

      此时的莫羽穿着华服,还带着两个随从,他朝年遥道:“年遥,我们之前的约定,不过一时兴起,如今想来太过鲁莽,之前的婚约也只是口头,今日便作废罢。”

      说罢莫羽转身离去。年遥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不会的莫大哥,莫大哥我们说过,我们要在一起,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彼此永不离开……”年遥蹲在地上,一遍一遍的复述着……

      在年遥看不见的地方,莫羽眼角一滴泪滑落,他何尝不爱她,何尝不知道这个傻姑娘用情之深,但是年家和莫家,永远没可能的,在一起注定是悲剧。

      再见时,年遥已远嫁苏州,没有人知道她开不开心;莫羽名扬朝堂,没有人知道他累不累。

      后来啊,莫羽种了满院梨花。

      上天所不允许的爱恋,就像雨滴打落枝头洁白的梨花,终究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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