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醉微记|心不安处皆动荡

    沈小醉的好朋友叶维清给沈小醉推荐了两首歌，一首就是《离人愁》，另一首就是《狂浪生》。叶维清还留下话说：“寂夜无声时，听歌才是听歌。”调暗灯光，房间空落落，四壁灰灰暗，盘腿坐倚着床头。音乐声响起，缭绕到心间……

  每每听到《离人愁》那句「昨夜又见当年弃我不归郎」，沈小醉总会幻想出个场景。一个夜晚，不宽的街道，四周的没有什么灯光，只有远远的灯笼闪着微弱的烛光，以及淡淡的月华映衬着人的影子。突然间远处有个人影，好生熟悉，姑娘未及走进突然想起，是他。是那个曾经深爱又将深深伤的人。借助的夜的影子，姑娘藏在了一角，看着他离去。百感交集，泪如星雨，点点滴滴。

  听了好多好多遍《离人愁》沈小醉突然觉得这歌和那种闺怨题材的诗词很像很像。里面有太多的哀怨与思念，纠结与不舍。还有一些戏剧性。「春去白了华发落寞了思量，剪下一缕愁丝遮目让人盲」春天已经离去头发花白，连思念都变得冷落与凄凉，将一缕愁丝剪下谁想到竟遮住了眼睛，满眼都是愁，满心都是凄凉。「今人断了肠，今天各一方，今生与你相见无望」一个人哀愁感伤断肠，两个人分隔在天涯的两端，这辈子恐怕都见不到了吧。

  「繁华落幕离人难敢诉衷肠，昨夜又见当年弃我不归郎」两人的关系结束以后亦或者说两人情尽之后都不敢告诉别人（也包括那个负心郎）自己对他还有想、还有念、还有不舍。离人有几种意思，一种是被背离的人，一种是远游之人的妻子。或许女主还当自己是那人的妻子。之后笔锋陡转，说到了昨天见到了他。见到了那个当年抛下自己不回家的人。不久前还在想着永远见不到了还在为此愁思，没有想到昨夜晚遇见了。心想事成的有些快。

  见到之后心情可谓是千肠百转。「今夜太漫长，今两股痒痒」今夜实在是太长了，我想出去走走，股有大腿的意思，腿痒痒是可以理解为不出门走走的话心里会难受。这个时候女主也想像「弃我不归郎」一样，可以策马奔腾、纵横四方。但是很快回到现实，「今人比枯叶瘦花黄」，现在的自己已经比枯萎的叶子还要瘦，自己就像是那枯萎的花一样，淡淡的消逝着生机。

  自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自己不应该在这个地方，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应在江湖悠悠，饮一壶浊酒」自己应该和那个背弃自己人一样，应当身在江湖之上，濯风洗雨，饮一壶浊酒，弹剑而歌。「醉里看百花深处愁」喝醉了酒之后，就躺在百花丛中，看着花间升起的淡淡愁。但是花又会有什么愁呢？只不过是自己的愁又来。喝醉了酒，愁从心来，以为这百花也好自己一样，一样命运多舛、愁苦不堪。自己不开心了，会觉得全世界的人都是不开心，然后去安慰人家，究到底，原来只是自己不开心了。「醉里看百花深处愁」疑惑许也是如此。从另外一个角度看，百花叠叠层层、煞是好看，更加反衬女主那种被层层掩抑、层层盖覆的心伤与不堪。

  女主的心思很难猜测，翻转的很快。刚刚还在想，自己也应当自由，在江湖之上得大解脱、大自在，想了江湖事没多久，思绪又回到了那个「弃我不归郎」那里。这应该就是帅不过三秒吧。「莫把那关外野游，留佳人等候」。这是是劝阻，也是埋怨。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如闲云一般野游，不要把那个美丽而又爱你的人留在家里等你回来。那种自己亲身体会过的待郎归的感受是一种彻骨的煎熬。

  「梦里殇此情高几楼」此情应该有几种含义吧。一种伤是自己无法去浪迹江湖的伤，一种伤是自己经过了那么久的等待的折磨却最终被「不归郎」背弃的伤。但不论哪一种伤，都是得不到的伤。自己既不能去江湖，又不能再得到「不归郎」的回心转意。这种两难之下，亦或许也有感叹命运的无可改变的无奈之伤吧。

  如果说《离人愁》讲的是女主是一个被人抛弃爱而不得的怨妇的故事，那《狂浪生》就应该一个藐视天地壮志不酬的怨夫的故事。这两首的共同特点，就是怨妇怨夫的生活不如意。《离人愁》的女主是一个永远为得不到而伤神的人，《狂浪生》的男主则是一个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并可以做出一番大事业但却认为自己没有机会做大事业的人。两个人过得都很失意，用世俗的观点来说，都是很不成功的。一个是被男朋友抛弃每天期期艾艾的女子，一个没有女朋友未成一件大事没有任何功业总做梦的男子。

  「醉别关，断了几生念，可恼这灯火熏了眼。三生叹，秋夜终归短暂，一杯苦酒我独自斟满。」在醉酒之中又和雁门关依依作别，想实现的依旧没有实现。好让人气恼，连烛火的烟都熏到了眼睛。不禁一阵又一阵的哀叹，秋夜实在是太短暂，不多久就会天亮了吧？自己还是一个人喝着闷酒。一夜无眠，叹万事不顺遂人心意。

  「兮何年，一人一马过关，未曾得志马放南山」兮何年是一种感叹，啊，什么时候？一个人，一匹马，飞奔出雁门关，将胡虏蛮夷驱赶到八千里之外，让他们恐惧我，永不再敢犯我山河。男主即便是没有万里封侯之志，也是希望可以建功立业的。然而，自己的志向还没有去实现却已经无法实现。自己想上阵杀敌，但却已经兵止戈息、天下太平了。这一人一马过关的志向自然是无法实现了。这种对比实则让人心有不甘。

  「兮何年，万千佳人相伴，可笑今朝我形只影单」什么时候也可以像帝王那样可以有无数个女孩子依偎在身边。真是可笑，我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这应当是一种自我嘲讽、一种不开心、一种对于这种四下无人的处境的自嘲。并非真要有佳人万千，只是对当前形只影单不满与激愤。

  「那古道青坟烟，敢问今夕何年，可愿与我梦里共赴雁门关」看着那古道荒坟升起淡淡的白烟，斗胆问一句，今天晚上是哪一年哪一月，阁下可愿与我在梦里去一趟雁门关？任何一个大脑没有出错的人都不会和坟头上的烟一起相约在梦里去雁门关。这里的青坟烟应当有借指鬼魂的意思。

  「问罪森罗宫殿，怪我狂浪轻言，君不见我踏破玉阑干」在阎罗殿里被谴责了一番，他们怪我轻薄放荡说话草率不慎重。我在心中冷笑了两声，你们还未曾见过我踏碎雕玉阑干。玉阑干一种是用汉白玉雕砌而成，可以说是十分名贵的材料了，一般也只用在十分重要的宫殿。踏碎玉阑干已经和藐视王权或者踏碎凌霄宝殿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君不见我踏破玉阑干」是对那些向他问罪的人满满的不屑一顾，根本就是没有放在眼中。到森罗殿这几句应当是虚写，是梦境，这种极致的狂傲与藐视一切的行为和心态，在非现实的环境里更甚。

  「醉里挑灯看剑，却无战鼓狼烟，昨夜谁趁东风楼阁轻声叹」（醉里挑灯看剑和见过灯火熏了烟倒是可以对上，喝醉酒之后摇摇晃晃瞧不真切，被熏眼也是正常了）即便是喝醉了酒也不忘看宝剑，希望可以施展抱负，可现在天下太平没有战事。「醉里挑灯看剑，却无战鼓狼烟」和「未曾得志马放南山」基本表述的是一样子的。都是想大展拳脚，却没有可以大展拳脚的现实环境，空有抱负却没有施着处。「昨夜谁趁东风楼阁轻声叹」昨夜晚是谁趁着东风来到，在楼阁上一阵又一阵的轻叹，叹抱负无法施展。「昨夜谁趁东风楼阁轻声叹」应当是最婉转最有意境意味最无穷的一句话了。

  「扬鞭策马问天，为何敢怒不敢言，凭谁问我把五岳倒悬」赶马快速前行，举起鞭子，将满心满腹的委屈而诉问于天，明明心里愤怒但是嘴上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像是在斥责苍天为何让自己一事无成，苍天你既然对我是横阻竖拦，让我不得志、不得意，让我要风不得要雨没有，是不是你对我心怀愤怒要惩罚我，但是你为何不把自己心中的愤慨的说出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自己因为没有环境无法立功报效，但是却反过来说是天对自己有怒，不让自己有所成，是天看自己不爽。虽然曾被问罪森罗殿，但是狂浪的性情不改，甚至是又更进一步了。

  「凭谁问我把五岳倒悬」还有谁来问我把五岳翻转过来？五岳自古以后就是帝王游猎出巡、举行封禅大典的地方，也是民间认为神仙所在之处。天既然看我不爽，我便掀了这天。既然我不能拿两把西瓜刀从南天门杀到凌霄殿。那么，我就破了你们在人间的根基，打碎人们对你们的崇拜与信仰。今此而后，我便是天。这种情绪在逆天改命的修真小说里很常见，令人印象最深的应该就是不断被人演绎反抗精神孙悟空，不同的人借他之口说，“我要天下再无可拘我之物，再无可管我之人，再无我到不了之处，再无我战不胜之物”。还说“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还有“若天压我，劈开那天，若地拘我，踏碎那地。”还有什么“曾经以后一万年，你们都要记住这个名字”。听起来都是很厉害的样子，霸气凛然，让人为之振奋，热血沸腾。可之后，想想总是有些不对的地方。

  当爬个华山发现及其陡峭需要手脚并用才能抓稳铁链踏住台阶才能防止掉下去的时候，当爬泰山爬到半截再也爬不上去然后恶狠狠的说下次一定要坐缆车的时候，当看到了寺庙道观里那些一个个闭口不言满是金光的时候，当蹲下来看看土地发现都是搬运食物的小蚂蚁的时候，当用望远镜看着满天星辰的时候，那个时候，你会发现，那个一心要手劈苍天、脚碎大地、斩尽满天神佛、甚至要倒悬五岳的那个人一定是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的人。一个失意者、不顺心者、生活不有些潦倒的人。至少还是一个没有经历过生活的人。因为，那些都是虚无的存在。那些想做的事情，都是故事里的人做的。自己真正想反抗的恐怕只是那个让自己感受到不自在的自己吧。

  「凭谁问我把五岳倒悬」自己有强烈的报效国家的愿望，这种愿望有多么强烈，就会有对等的多么的无法实现的痛苦，就会有多么的郁愤惆怅和不甘。

  师兄说：“空气是斩不碎的，因为空气本来就没有完整这种形态。烦恼是打不破的，因为被打破并非烦恼呈现的方式。人不能让本来的状态改变成本来的状态。心不安宁的时候，看什么都是动荡的。无事早睡。”

沈小醉

2018年5月17日

小醉微记|心不安处皆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