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

     

        我脱下裤子,坐到马桶上，享受着屎离开身体。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耳鸣，我的耳朵非常的灵敏，我听到屋外有急躁的脚步声，那个时候我的脑子也非常灵敏，我马上意识到有什么事发生，而且是大事。我从纸盒里拿出三张毛糙纸，半蹲的站起来，从手中抽出一张纸对折开始擦屁股，再对折，再擦一次，扔到垃圾桶，如此反复三次。我穿上裤子，转身把马桶里的屎冲掉，然后走出屋去。我想起来了，我没有洗手，我绝不允许进入厕所出来后没洗手，那会让我很难受，我返回厕所洗手，再一次走出屋去。

　　我走到河岸边的时候，正看见邻居家的叔叔跳入水中，向下摸索了一阵，随即拉上来一个什么东西，我眯起眼睛，是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小孩。我庆幸擦屁股和洗手没有浪费我的时间，事情只是发展到下半段。邻居叔叔的两只手抓住小孩的两只脚，把他向上提，提到肩膀的位置，然后快速的抖动双手，好让小孩肚中的水流出来。我走进几步，那小孩的脸紫的可怕，好像这世界上所有的紫光都汇聚在他脸上。他旁边站着一个小孩，比我大一岁，他的脸极其惨白，让我想到那垂死之人。

　　我的思绪飞到了远方，这小孩的溺水和那惨白之人有关系吗？

　　“这是我家的三轮车。”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转过头去，看到一个大人正从河中拉上来一辆三轮车。

　　“他们三个人骑车出来玩，刚开始是我儿子骑的，他和另一个小孩坐后面，后来他说他想骑，那么我儿子就坐到后面去了。骑到这段路的时候，他要掉头，掉大了，就向这个下坡冲下去了，因为这辆车刹车坏了，生锈了，他刹不动，我儿子和另一个小孩发现不对劲，慌乱地跳下车去，他不敢跳，所以就下到水里了。”从他的话中我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知道了那惨白之人的脸为什么惨白了。

　　一阵刺耳的声音传到我耳中，我闭着眼睛歪着头听了好久，才听出这是一个女人的哭声。我向这声音的发源地望去，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小孩在对岸尽最大的努力哭，怀中正是那个溺水的小男孩。男孩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这时一辆客车从村庄的远处驶来，开向另外一个个村庄，它的终点是镇上。有人拦了车，这位妈妈收起了响亮的哭声，转为低声的抽泣，她抱着小男孩摇摇晃晃的上了车，向镇上的医院而去。

　　那时候，我望着汽车离去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夕阳那么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