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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养成了一个读书习惯,遇到感兴趣的书会先通读一遍,感触颇深的又细品一遍,然后把书中的内容暂存在大脑里,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像骆驼一样时不时调出来反刍。
《活着》这本书完全遵循了这样的阅读习惯。回过头来看,三个阶段都给了我不同层次的阅读体验。
三个层次的阅读感受
第一次读完《活着》时,我还是没有太多感触,只是被徐福贵一生中不断接踵而至的苦难扰动得很不是滋味。即便作者想要表达活着就是为了活着本身,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也不至于让徐福贵经历如此多的苦难和丧失吧?所有他爱与爱他的人都相继离他而去,老年徐福贵的那份坚韧豁达的人生态度的支点又是什么?
虽然这本书给了我冲突性的阅读体验,但又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着我从头到尾细品了一遍。这一次我仍然没有读懂这本书。但却在细节处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最深刻的感触是徐福贵一家在面临人生重大变故时对徐福贵的爱与包容,以及徐福贵的成长与成熟。于是我写了第一篇读后感“会原谅是一种强大的生存能力和智慧”。
此后这一周,我依然会有意无意地在大脑里反复咀嚼书中的内容和作者余华对这本书和观点。我发现,这本书之所以被大众推崇,治愈了很多苦难中挣扎的人。是因为他重新定义了人生的意义,重新看待了人生的得失,重新解读了人生的苦难。
真正读懂《活着》,就会拥有对抗一切苦难和困难的力量。
一、活着就是人生的意义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余华在《活着》这本书的自序中开宗明义地表达了他的观点: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小说中的男主徐福贵原本是一个富家少爷,年轻的时候赌博输光所有家产,一夜之间成为一个没房、没地、没钱、没业的四没青年。
为了帮儿子还赌债,徐老爹变卖家里的田产、房产以及所有能换钱的东西,还特意让买家用铜板支付,让徐福贵挑着满满一担钱去城里还赌债。
徐老爹的担当和良苦用心让徐福贵感受到挣钱不易,从此洗心革面做一个有家庭责任感的男人。
在很多影视剧和文学作品中,男主可能会浪子回头金不换,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机缘重新改写自己的命运。然而《活着》这本书里没有逆袭,徐福贵一生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底层人民。不仅如此,苦难还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追赶。
还完赌债没几天,徐老爹上厕所掉进毛坑里摔死了。
母亲生病,徐福贵到城里抓药遇到国民政府抓壮丁,被拉上战场与死神拉锯。
两年后,徐福贵被解放军解救,历经千辛万苦回到家乡,得知母亲已经撒手人寰,女儿凤霞也在一次高烧中成为了聋哑人。
后来妻子家珍又得了软骨病,儿子徐友庆在一次献血中因为失血过多夭折。
长大后的凤霞终于嫁给歪脖子女婿二喜,一家人度过短暂的幸福时光后,凤霞又在生孩子时大出血死去。
相继失去两个孩子的家珍因为伤心过度,在凤霞离世后几个月也舍下徐福贵离开人世。
徐福贵和女婿二喜带着凤霞留下的儿子苦根相依为命,几年后二喜在一次搬运工作中意外被夹死。
几年后,可爱的小苦根又在生病时吃太多豆子被撑死。
至此,徐福贵身边的所有亲人都离已他而去,只留下他和一头老牛在夕阳下漫步,等待大地母亲最后的召唤……
徐福贵乃至整个徐家,演绎了生命从生到死、从有到无的过程。如果用传统的视角去探讨生命的意义,去期待徐福贵的明天会更好,得到的只是虚无和绝望。这是让读者读得难受,看完心里不是滋味的原因。
然而,正式余华撕下了包裹在生命之外的所有事物,让读者看到活着之外的虚无和纯粹,才让我们理解活着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就像史铁生在《我与地坛》中所说,一个人出生了,就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无须争辩,也没有其他附件条件。死亡则是一个必然降临的节日,虚无是人生必然的终点。
如果活着本身就是人生的全部意义,那么人生中的所有苦难就只是一种体验。
二、得失只是一场幻觉
《活着》这本书记录了徐福贵的人生历程,也是徐福贵一点点失去亲人的过程。
徐福贵出生在有钱人家,从出生开始就是人人奉承的徐少爷。然而,徐福贵从小调皮捣蛋,上学的时候不好好学习,成家后成天流连于赌坊和妓院,他衣食无忧却活得浑浑噩噩。
赌博中输掉家产,失去全部财富后,徐福贵才算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然而,觉醒后的徐福贵并没有逆袭,他先后失去了父亲、母亲、儿子、女儿、妻子、女婿、外孙……
从这个角度来说,徐福贵的人生是一条黯淡无光的小路。然而,余华在接受采访时说,徐福贵是幸福的,他拥有爱他父母,不离不弃妻子,乖巧懂事的儿女,善良老实的女婿,可爱的外孙……虽然他们都先后离他而去,但他们给予他的爱,带给他的快乐和温暖也是他人生中最美的风景。
在得失的判断上,我们往往过度在意结果,期待“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这样的大团圆结局。然而,现实生活不总是苦尽甘来,往往甘苦夹杂,悲喜交替。
往深里说,得失不过是一场幻觉,每一个当下的生命体验和感悟才是真实的人生。
三、没有经历苦难不足以谈人生
如果可以选择,大概没有人会喜欢苦难。然而,苦难是人生一堂必修课。托马斯·卡莱尔说:“没有在深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在《活着》这本书里,徐福贵经历了两段人生。
第一段人生衣食无忧,顺风顺水。
他含着金钥匙出生,穷人家的孩子跟着父母为生计奔波时,他正在学堂里捣乱。长大后看中城里陈记米行老板闺女,回家和母亲说句话就把心爱的女人娶了进门。娶妻生子后的徐福贵也不需要为生活操心,他整天去妓院招惹不同的女人,去赌坊挥霍自己的青春。
这一段时光的徐福贵看上去是幸福的,但他却活得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甚至与随心所欲、没有思想和灵魂的动物毫无分别。
第二段人生是徐福贵的苦难之旅。
为了养活家人他低声下气找赢走徐家产业的龙二租了五亩地。原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徐少爷成为了每天在田地里挥洒汗水,用自己的双手为妻儿遮风挡雨的男子汉。更在一次次的苦难中乐观且顽强地活着。
历经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徐福贵早已看破生死得失,即便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也能在夜幕下用粗哑的嗓音演唱着最美的歌谣——皇帝招我做女婿,路远迢迢我不去……
此时的徐福贵已然融入这天地之间,无生无死,自恰永恒。
四、再谈人生
再品《活着》,人生真正重要的是什么?
所有他爱与爱他的人都相继离他而去,老年徐福贵的那份坚韧豁达的人生态度的支点又是什么?
在徐福贵的口述和作者余华接受采访时的谈话中,我们会发现当读者纷纷为徐福贵的悲惨一生潸然泪下时,徐福贵感受到的是爱与幸福。
即便输光所有家产,父亲也没有过多责备徐福贵,母亲更是担心他想不开,反过来宽慰他只要一家人开心心,穷并不可怕。妻子家珍对他不离不弃,甚至临死还要与他约定来生。儿子有庆为了节约钱光着脚丫子跑步上下学,女儿凤霞虽然不会说话,但及其懂事孝顺。女婿二喜对凤霞死心塌地,对岳父母也很孝顺。就连小小的苦根,也会帮着徐福贵做农活……
家人的温暖和爱是徐福贵承受厚重生活的支撑。
人生真正重要的什么?不是财富,名誉、地位,是爱与慈悲。就像年老的徐福贵,因为不忍心看到一头老牛被屠宰,不惜花钱买下这头劳动力不行,随时可能会死去的老牛,与它相依为命。
是爱与慈悲让徐福贵超越了生死,豁达纯粹地游走在天地间,给予生活在苦难中的人们力量和勇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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