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贾超，今年三十八身高一米七六，身材稍稍发福脸型略微消瘦，重度近视六百必须佩戴眼镜，骑车目不斜视只朝前面看路，碰见熟人点头微微一笑不愿热情打招呼，工作勤勤恳恳谨小慎微生怕别人挑毛病，偶尔参加聚餐如坐针毡恨不得老鼠打洞，天天遛娃做饭对老婆体贴温柔，别人都说我是中国好先生，虚荣满足之余夜深人静野心也一直蠢蠢欲动。
我羡慕工作上敢想敢干的人，羡慕兜里有钱出手阔绰的人，羡慕风流倜傥美女环绕的人，羡慕才华横溢出口成章的人，羡慕觥筹交错千杯不倒的人，羡慕各种各样比自己恣意妄为的人，可这一切只是羡慕罢了。
都说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我思考了一百次也没结成网，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去学习结网的勇气，都说四十不惑，我提前两年已经明白我不过是一个再卑微不过的小人物，放到人堆里连渣都秒得不剩。
古语有云知足常乐，所以，我经常告诉自己，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拿着尚可的薪水喝着方瓶的二锅头，这已经是老天不薄对自己够意思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歪心思趁早赶紧丢得远远的。
又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早起做饭送娃，迟到上班，然后按时下班，接娃回家做饭。
晚餐期间，两杯二锅头下肚已然有些微醺，看着空空如也的酒杯，突然有了浊酒一杯了残生的感慨！
是的，浮世花花人生草草，怎么过不是过呢，所有人最终也不过是骨灰一捧罢了。
想及于此，心情大悦，又添满了酒杯端起一饮而尽，一杯接一杯，不知不觉就醉了，然后没有洗漱就爬到床上睡了。
01 意难平仙人送礼
凌晨一点醒来，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我抓起眼镜踉踉跄跄走出卧室来到餐厅，昏暗中倒了一杯水一通牛饮，仰脖喝水的间隙瞥见客厅沙发上似乎有一团白乎乎的东西，在透过阳台玻璃的清辉下闪着寒光。
我心中闪过一丝惊恐，脊背有些许寒意，赶紧带上眼镜打开大灯，这一看不打紧，我不由得“啊”的大叫一声，立时汗毛倒竖额头潮湿，后退两步跌坐在地上。
我怕是幻觉，赶紧揉了揉双眼又用力看过去，只见沙发上卧着一个白胡子白眉毛白头发脸色苍白身穿一袭白衣的老头，他手持拂尘微闭双眼盘腿坐着。
“你是人是鬼，三更半夜的为啥会在我家？”惊恐下我鼓足勇气用颤抖的声音发出一问。
老头微微睁开眼，轻启嘴角向我报以鬼魅一笑，“你觉得我是谁？”
“啊！你是白无常？！莫非我阳寿已尽？不对呀，黑无常呢？你们不都是同时出现的吗？”
“滚你妈的，什么眼神，我乃上仙太白金星是也，西游记你没看过？我这样仙风道骨岂是黑白无常那俩腌臜货可比的？！”那老头看起来有点生气，不过细观之下确实透着一股仙气，听他语气虽然嗔怒但是带着深深的烟火气儿，我高度紧张的神经也慢慢松弛了下来。
“不知上仙降临寒舍所谓何事呢？”
太白金星活动了一下肩膀，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地说：“贾超，我来问你，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这个，怎么说呢？还算满意吧！”我摸不清大仙的意图，只得含糊说了一句。
“什么还算？满意就是满意，不满意就是不满意，你照实说！”
“恩，不瞒大仙，我以前是略微有些不甘心，但是昨晚喝酒的时候想明白了，以后就这样过下去吧！”
“你这也叫想明白了？明明是酒精麻醉自己说着言不由衷的话骗自己罢了！”
“上仙果然洞察人心，我是挺羡慕人家丰富多彩的生活的，但是自知实力平庸，且胆子小没有敢作敢当的勇气，所以就算有些野心杂念也不过是睡觉的时候想一想罢了。”
“算你小子实诚，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太白金星又捋了捋长及腰部的白胡子，用拂尘微微抬起指了我一下，接着用高傲的眼神看着我继续说道：“我知你羡慕浮世繁华，但因为生性胆小，不敢淌入到这欲望之河体验一二，所以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我喜形于色，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作了一个揖：“若能得上仙指点一二，小的真是受宠若惊三生有幸。”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太白骂了我一句，“我这里有一副人皮面具，透明无色，你戴到脸上可以与你皮肉融为一体，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无限放大你追逐欲望的胆色和勇气。”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类似黄色绸缎的东西递给我。
我将信将疑地接过来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怎么那么像老婆贴的面膜呢？！”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嘟囔啥？！要不要，不要还给我，我还等着去别人家呢！”
看太白有些生气，我赶紧学着老婆敷面膜的样子用两只手捏着面具最上面的两侧小心翼翼地往脸上贴，突然好像听见嗖的一声那个面具竟然自己压了上来，我用拇指搓了搓脸皮，真的是跟皮肉融为了一体，连胡渣都可以真切地感受到。我抬眼望向太白，只见他又诡异的一笑，“贾超，面具暂借你使用，四日后，还是这个点，我会再来，到时候你是留是还再行商议，望你好自为之，哈哈哈哈.......”，笑声中太白化作一团白气消失不见了。
“什么玩意儿！是不是真的呀！你这老头儿怎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当是你家啊！”我冲着空气吼了一句，见没有回应，扭脸回屋上床睡觉了。
02 酒场纵横万人敌
一夜深眠各种美梦，突然被老婆推醒：“孩儿他爹，你看几点了，都快七点了！还不赶紧起来给恁闺女做饭，她一会儿还要上学呢！”
我一脸的不耐烦，“老子是做大事儿的人，岂能天天给你们做饭，以后做饭送娃的事儿，我一概不管！”说完扭脸蒙上被子想继续睡。
“你是不是昨天喝多了还没有醒，发什么疯呀！”不管老婆怎么推我捶我，我一概不予理会，她最终只好无奈放弃，唤起女儿和儿子，一起带着他们出门了。
自己一个人出门就是爽，我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都闻到了花草弥漫的香味，鸟儿在树上愉快地唱着歌，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我打了一个响指，弯腰钻进了车里，猛地一踩油门窜出了停车位，一路上左突右拐，连着闯了两个红灯，不到十分钟便跑到了公司。
“吆，小贾，是你吗？”
我准备打开办公室的门，突然听见后面有人在叫我，我扭脸一看原来是老板，我赶紧一溜烟跑过去给老板鞠了一躬，大声喊了一句：“甄总早上好！”
“今天这么准时，怎么着，没有去送娃上学？”
“甄总，您放心，以后再也不会迟到了，做饭送孩子的事儿我已经不再管了，我要把全身心的精力都扑在事业上，为企业的发展增砖添瓦，为您的宏图大计殚精竭虑！”我满脸堆笑地对老板表了一通决心。
“咦，你小子开窍了呀！今天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看着精神多了，没想到口才也这么溜，不错不错，我喜欢。”
老板特别开心，刚准备走开，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拍大腿又接着对我说，“我正在愁晚上下班陪客户喝酒的事儿呢，你不是爱喝酒吗，晚上跟我一起吧？有没有问题？”
这话正合我意，以前总是不敢抛头露面，一上宴席就畏首畏尾，没少被同事嘲笑，现在老板竟然如此看重于我，我一定要好好表现，让他们从此对我刮目相看。
“小贾，行不行呀，还是不敢出去喝酒？要是不行不勉强，哈哈。”老板见我低头沉思，以为我依旧犯怵，哈哈一笑准备离开。
“不不不，甄总，您误会了，今天要做的事情比较多，我刚才在想怎么赶紧把手里的重要工作给处理好，争取在下班之前跑回家，换一身正式一点的衣服，晚上陪客户一定不给您丢脸，不给企业丢脸！”
“哈哈哈哈，好好好，孺子可教，晚上等着你好好表现！”老板带着满意的表情走开了。
其实也没有很多的重要工作要做，上班边做事边摸鱼。一看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我赶紧跑到老板办公室汇报一声就回家了。
回到家翻箱倒柜，找出了压箱底的只在结婚时穿了一次的昂贵西装，把皮鞋擦得锃亮，打理好头发，打了个的士，风风火火地往客户所住的酒店奔驰而去。
宴席开始了，按照惯例，老板先致辞欢迎各位贵客的带来，然后大家共同举杯以飨情谊。
商务宴请就是这样，本来大家还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但三杯酒下肚之后心思都慢慢活络起来，啼莺入了嘴，桃花上了脸，于是纷纷左右相互攀谈起来。
我在门口的末位就座，不时用渴望的眼神看向正对面主座的老板，等待着他下一步的行动指示。
皇天不负有心人，老板在跟人攀谈的间隙余光与我有了一刹那的交汇，然后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向我这边挥着手势大声说到：“各位领导，各位领导，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今天带来的得力干将，小贾经理。”
小贾经理！老板介绍我是小贾经理！我立时心中窃喜万分。
老板话音未落，我赶紧把座椅向后挪了一挪，迅速站起身，分别向左中右三个方向各鞠了一躬。
“来，小贾，你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老板说完就坐下了，大家都笑着看向我并报以热烈的掌声。
看来这面具真是神奇呀，只是短短的一天时间，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各位领导好，我叫贾超，在玛斯特公司运营部就职，承蒙老板厚爱，带我来见识大场面。能有幸与各位尊敬的领导坐在一起，即是缘分又是我的福分，我现在既兴奋又紧张，话不多说，我先干三杯以表敬意。”说完，我拿起面前的小酒杯，自斟自饮连干了三杯，众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喝酒看工作，贾经理真是干脆利落，甄老板，你好福气呀，能得这样的人才，真乃你们玛斯特公司的幸事呀！”客人们被我有礼有节的表现折服，纷纷向老板道贺。
酒桌上，想起了老板洪亮的哈哈大笑声。
等下面的欢笑声稍微停了一下，我又接着说：“各位尊敬的领导，我小贾才微德浅，受不得领导们如此错爱夸赞，是这样，我们老家喝酒的规矩是多喝少倒，也就是说我把面前的这一壶干了，然后单独给各位领导一人倒一杯酒，以示我们公司招待贵宾的诚意，不知道各位领导同意否？”
我看向老板，他微笑着轻轻颔了一下首，客人们见我说话行事如此谦卑，更加大了对我好感，纷纷鼓掌以示对我提议的赞许认可。
我抓起酒瓶，倒满100mL的分酒器，手端平，左右行，望星空，鸟叫声，探照灯，倒挂钟，给大家完美演绎了喝酒六部曲。
53°的酱香味，胃里顿时翻江倒海，我微微呲了一下牙，喝了一口白水压了压，然后就抱拳道：“各位领导见笑了，小贾在各位大神面前献丑了！”
“好一个拎壶冲，贾经理，我就喜欢你这样赶紧利落的人，你这朋友我交了，来，给我满上！”我一看是本次客户考察的领队王总，赶紧拿起酒瓶一路小跑着过去弯腰给他把酒杯添满。
王总一喝，他下面的人都赶紧站起来等着我挨个给他们添酒，我再一次感受到了面具的魔力，我觉得我化身成了超人。
接下来是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的时间，大家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喝的不亦乐乎。
与我同时出席宴席的还有公司另外两个部门经理，他们对我的表现瞠目结舌，直言他们以前是狗眼看人低，而且还说我这这一鸣惊人一飞冲入天的态势当上公司副总指日可待。
当晚正席喝了很多白酒，老板心满意足地交代我把接下来的夜场组织好，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就打电话喊来司机先走了。
老板不在，我更是如鱼得水，领着客人去KTV玩耍，公主很漂亮，闪光灯很刺眼，大家一起又喝了许多洋酒、红酒以及啤酒。三中全会搞得肠胃难受至极，去吐了好几次，但意识却是无比的清醒，直到凌晨两点他们一个二个都耍够了，我才把这群东倒西歪的人一个个扶回了房间。
月光明亮皎洁无暇，我独自走在马路边，回味着今晚愉悦的时刻，工作十来年了，从来没有如此兴奋畅快过，内心对太白老儿充满了感激，不过几秒钟之后就开始埋怨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把面具给我。
走着走着突然又是一阵恶心，我赶紧就近找棵树弯腰使劲地呕起来，借着月光，我看到自己吐的好像是绿色粘稠状的东西，绿色，莫非是胆汁的颜色？
摸出手机一看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老婆打来的，我也懒得理会，踉踉跄跄地走回了家。
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头插进马桶拼命地呕吐起来，还是绿水。
倒头就睡，一夜无话。
03 心儿躁动似猫抓
第二天一早，手机的震动声把我从梦中惊醒了，我抓起一看是老板来电：“贾经理，还没起床吧！”老板的声音很和蔼，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但我依然是胆战心惊，赶紧坐直身体深吸一口气说：“老板，对不起，今天又迟到了，我马上起床去公司。”
“没事儿，你多休息一会儿，十点多过来就行，另外，你收拾一下行李，下午去临海市出一趟差，有个重要的事儿交给你去办！”
挂掉电话我仔细思量了一下老板的话，他昨天酒场喊我小贾经理，今天电话喊我贾经理，这事儿不简单呀。
我们运营部经理离职已经半年了，老板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尽管我在部门勤勤恳恳干了十来年，论业务水平还是有的，但老板总觉得我为人处世不行，当不得领导，所以尽管我对这个职位一直垂涎已久但也只是单相思罢了。
现在老板这样称呼，十有八九是要提拔我做运营经理了。
我边想边收拾，一切妥当之后准备出门，突然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赶紧跑到卫生间对着马桶又干呕了几口绿水。
妈的，看来我真是把胃给喝伤了，连胆汁都出来了，不过事业处于腾飞的关键时刻也顾不得这么多。
我背着双肩包气喘吁吁地跑到公司，来到老板的办公室门口，深吸一口气轻敲了两下门，得到回应之后推门进去转身又把门缓缓关上，生怕弄出一点响动。
老板见我进来，指了指沙发示意我先坐下，然后又低头处理文件，五分钟之后老板整了整桌上的文件攥在手里站起身向我走过来，我也赶紧站直身体等待老板的指示。
老板径直走到我身边，张口就说：“你小子可以啊，没想到不但酒量超群胆识不凡，竟然连口才也这么好，以前为啥不见你表现呢？！是不是突然遇到仙人指点了呀！”
听老板这么说，我心里一惊，莫非他知道我带了人皮面具？
我慌乱中连忙摆手道：“甄总，您谬赞了，我只是突然想明白了男人要以事业为重，所以工作的激情一下子就上来了，哪里会有什么仙人指点呀。”
”看把你紧张的！我就是随口一说。早上王总已经派人把那份大合同给我们盖章了，他提起你可是赞不绝口，而且特别希望以后能跟你对接公司的业务。”
我一听就明白了，老板这势必是想提拔我做运营部经理了呀！
“你也知道，你们部门的经理一职空缺好久了，这半年都是我在直接指挥，琐事太多的确很累。我知道你工作本分，又干了这么些年，能力没问题，也有意提拔你，但你以前做事小心翼翼总是畏首畏尾，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老板说完顿了一下，看了看我满怀期待的眼神，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坐下。
然后他坐在旁边一侧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接着说：“我今天早上思考了半天，决定提拔你为总经理助理，全面协助我开展公司业务，与此同时兼任运营部经理一职，你可愿意？”
我抑制住心中的狂喜，但又怕老板的话未必真心，所以压了压激动的心跳，身体向老板倾了倾，缓缓说：“甄总，您这提拔有点太快了，怕是同事们不服呀！”
“谁敢不服？你只管大胆地干，谁要是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老板这话一出，我赶紧站起来千恩万谢胡乱感恩。
老板又摆手让我坐下并把手里的文件递给我，“你现在回去抓紧看一下这份配货产品清单，是王总合同的一部分，我们自己加工时间上来不及，所以需要向临海市威尔德公司订购，你跟他们也相熟，我已告知对方你将作为总经理助理全权代表我签署采购合同，你抓紧定一下机票，下午就飞过去。合同价格不是问题，交货期务必要落实清楚，不得耽误最终咱们给客户的交货期限。”
我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上午十一点了，赶紧给老板又反复表了几句忠心就拿着文件匆匆出门，直接打的去了机场，在路上订了下午一点直飞临海市的飞机。
我正盘算着从机场出来怎么到威尔德公司，突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接通之后，听见一个带着南方娇柔口音的女孩儿轻声地说：“请问您是贾经理吗？”
这声音温柔又带着些许嗲气，我不禁有点动容：“我是贾超，请问您是哪位？”
“啊，贾经理，您好您好，我是威尔德公司的李轻柔，您可以叫我小李，或者小柔也行，咯咯咯...”这声音仿佛是从千里之外传递过来的天音，如此清脆悦耳，自己的耳朵似乎都要怀孕了。
“你好，小柔姑娘，啊，不不不，小李，请问你打电话有事儿吗？”我竟然有些慌乱。
“贾经理，请问您几点的飞机呀，公司陈志诚陈总派我去机场给您接机，如果您方便的话通过一下我的微信，咱们详细沟通一下航班信息可好？”
挂完电话，我查看微信果然有一个申请好友的请求，点开之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发美女的头像，明眸善睐，烈焰红唇，瓜子小脸，肤色白净，有点张柏芝的味道。
添加好友之后，本来想打开她朋友圈看看，但一无所获，她设置了三天可见。
我们你来我往热火朝天地聊了好长时间，她称呼我超哥，我喊她小柔，直到要登机了才有点恋恋不舍地关上了手机，在飞机起飞的轰鸣中我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都是那张秀色可餐的妩媚头像，这是一场充满期待的公务之旅。
“超哥，超哥！我在这里！”李轻柔在出口大声地喊我，我迎着声音望过去，看到的那张脸比头像更娇美。
“超哥，您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帅气呀！一路辛苦了，欢迎您来W市做客！”李轻柔热情地迎上来伸出了纤纤玉手，握手的刹那间我的手背似乎被她的小拇指勾了一下。她身穿一袭白色短裙，披肩长发随风微动，四目相对之际我心中不禁泛过一阵激流。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玫瑰花的香水味道，我使劲嗅了一下有点心神摇曳，忍不住稍微发力多握了五秒钟。李轻柔不以为意始终是眉眼含笑任由我紧握她的玉手。
佳人驱车风驰电掣，我在副驾驶安享美景谈笑风生，一路自然是情愫弥漫暧昧丛生。
“您好，贾经理，欢迎您来我们威尔德公司莅临指导！”陈志诚得到我即将到达的消息，已经提前站在公司大门口等着迎接了，不等李轻柔停稳车，他就迈着小碎步跑过来帮我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并伸出了有力的大手。“贾经理，虽然以前经常电话联系，但这还是第一次谋面呀，您可真帅呀，比照片中帅了一万倍！”
陈志诚是威尔德公司的经营副总，负责对口我们公司的业务，因为我所在的运营部下辖有采购岗位，所以对他比较熟悉。
看着他一副谄媚的嘴脸，我突然心生厌恶，认识这么久你特么现在才觉得我帅？！要不是听说我是代表老板来给你们签合同，恐怕还是像以前一样对我爱答不理吧！不过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懒得跟他计较，只是轻点了一下头便随他们进了会议室。
会议室坐定之后，端茶倒水吃果子，一番客套之后我开始直奔工作主题。
“陈总，你也不用多忙活了，我来就一件事儿，把这次的采购合同谈妥，完了今晚还要赶飞机回去，抓紧时间吧！”男人就是要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所以我拿出领导的气派，严肃地说明此行的目的。
“贾经理，不用着急，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着也得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不是，不要太辛苦了哈！”陈志诚说完给李轻柔使了一个眼色。
李轻柔迅速挪过来给我添水，又是浓郁的玫瑰花味道，“超哥，不用太着急了，您第一次来，要不咱们先简单参观一下车间，了解一下我们的加工生产能力，完了再谈合同如何？！”面对一个美女的这么无懈可击的提议，实在是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我迎着她满含柔情的眉眼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这看看那瞅瞅，这个给你介绍技术，那个给你介绍工艺，一套流程走下来又差不多花了将近一个小时。
我在基层干了十来年，什么机器设备生产能力一眼扫过去就知道咋回事儿，再说了跟威尔德合作了这么多年，对他们的产品质量还是比较了解的，车间参观纯粹是浪费时间。
好不容易参观完毕，我再次提议抓紧商讨合同的事宜，不待陈志诚回应，李轻柔又不失时机地凑了上来，还是那浓郁的香水味，“超哥啊，大家知道您工作尽责，但现在都快五点了，我们马上要下班了，您也累一天了，要不我先送您回酒店稍微修整一下，晚上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我知道这是套路，但是李轻柔实在是太迷人了，她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咒一样，使我不得不按照她的指示一步步走下去。
回到酒店，我赶紧给老板打电话汇报了一下今天的工作。老板很满意，表示合同不急于一时，好不容易去一趟厂家，一定好好给他们联络一下感情，稳住供应商也是公司战略的重要一环。
晚餐选在了当地的一家高档酒店，昨天末座喝酒的我今天转眼就坐上了主座的位置，左手边是李轻柔，右手边是陈志诚，其余位置坐了五六个威尔德公司的年轻人，我知道今晚必然又将是一场恶战！
果然如我所料，三杯之后一桌人轮番出战，各种溜须拍马各种阿谀夸赞听得我飘飘若仙。我仿佛又是超人附体，一人独战群魔，渐渐地肠胃不适，不得已又去厕所吐了数次，绿水，又是绿水！
妈的，说的边吃边谈变成了边喝边吐，我对陈志诚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陈志诚很识趣，站起身借口去卫生间把那几个年轻人都带出去了。
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我转脸望向李轻柔，她在酒精的刺激下双眼迷离，脸颊红润，一只手撑着脸微启双唇痴痴地看着我，空气中迷茫着暧昧的气息。
酒壮怂人胆，更何况我有人皮面具的加持，于是便放浪地说了一声：“小柔，你真美！”
李轻柔挪了挪座椅靠过来，一把挽起我的胳膊，轻轻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超哥，你真帅！”
我一把搂过李轻柔的腰准备进一步行动，房间的门突然开了，我赶紧压下了骤然而起的欲望，陈志诚这个鳖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贾经理，不好意思啊，我那几个兄弟喝多了， 我得先送他们回去，合同的事儿您直接跟小李谈哈，我等会再过来接您！”陈志斌又贱不唧唧地给李轻柔使了一个眼色，带上门走开了。
“超哥，您看我们领导都交代了，要不咱俩先谈谈合同的事儿吧。”李轻柔轻轻地说。
名义上这是正事，我也只好正了正身体，正儿八经起来地端坐起来。
“小柔，是这样，毕竟咱们是多年的合作关系，产品质量没的说，这次交货期务必要保证，另外，我看了你们拟定的合同价格，一千万！我觉这个数有些过高了， 至少下浮百分之十才行。”
“超哥，说真心话我打心眼儿里喜欢你，至于合同我倒不是很关心，不过我们陈总交代了，此次合同的价格如果您按照我们拟定的走，我们公司愿意给您返五个点的佣金，一千万的合同，你到手就是五十万。”
五十万，这不是个小数目，是我好几年的收入呀，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能到手？我不太相信，心里有点踌躇不定。
李轻柔摸准了我的心思，站起身佯装脚崴了一下，我赶紧出手扶住她的腰身，她顺势骑在我腿上，坐腿杀，真的是杀男人！
“超哥，你就赶紧签了吧，完了咱们回去睡觉，好困呀！”李轻柔伏在我的耳边呢喃吹风，我脑子一热身体一震，去他妈的，签，什么佣金不佣金的，不重要，反正都是公司的钱，省了对我又没啥好处。
李轻柔迅速起身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合同，我看都没看，直接掏出公章摁了上去。
陈志诚又恰到好处的回来了，我怀疑这家伙一直在房间外面没走，但事已至此也无法回头了。他开车送我和李轻柔到了酒店门口，“小李，刚刚车间打电话有点事儿，我得抓紧过去处理，你送贾经理上楼休息吧！”说完又谄媚对我一笑一脚油门窜走了。
我假装酒醉扶着李轻柔的腰上了电梯，心驰神遥地走在酒店走廊的天鹅绒地毯上，很软很轻，像是在云端漫游。
“滴”的一声，我刷开了酒店的房门，准备把李轻柔先推进去，就在这时候，只听见她哎呀叫了一声。
“怎么了？”我狐疑地望着她。
“超哥，实在是对不住，可能是今晚喝多酒的原因，我好像是亲戚来了，真是太丢人了，您赶紧休息哈，明天咱们再聊！”说完不等我回应，她就迅速反向往电梯走去，甚至都没有回头。
“都特么是高手呀！”我心底暗暗骂了一句，突然又是一阵恶心，赶紧跑到马桶吐了几口绿水，然后昏昏沉沉地睡了。
04 来时容易去时快
这一晚感觉身体被掏空了，只有一副皮囊残留在床上，像死人一样睡着了。
这一晚梦魇缠身，惊梦不断，一会儿是灌酒的场面，一会儿是逢迎老板的场面，一会儿是爱抚李轻柔的场面，一会儿是老婆一个人辛劳的场面，一会儿又是孩子在家里嗷嗷叫找爸爸的场面......时哭时笑痛苦不堪。
嗡嗡嗡，我被手机振醒了，一看是陈志诚打来的电话。
“贾经理，还没有起床吧？！您查看下农行的银行账户，刚刚我们财务给您打了五十万，麻烦你查收一下哈。”
我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们是怎么知道我银行账户的？但转瞬又喜上眉梢，天天想着挣钱挣不到，不想挣钱反而轻易就到手了。一二三四五，五个零，我瞪大眼睛反复数着那长长的一串数字，没错是五十万，是五十万，我不由自主地咧开了饮酒过度导致干裂的嘴唇，我终于明白什么叫见钱眼开了。
可喜悦还没有十分钟，我又开始犯愁了，这么多钱，我该怎么处理呢，也不敢花呀！
别人都知道我是老实人，不吸不赌生活简单，不善社交花费甚少，工资卡都上交了，手里能有个千把块的零用钱就不错了，如果贸然大手大脚的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要不把这钱上交老板得了，权当是威尔德公司给我们公司的折扣了。我掏出手机准备联系老板，但转念一想如果把这钱交给老板，老板会不会觉得我收的更多，只是上交了一部分，此地无银三百两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不退给威尔德公司算了，但这是生意场上的潜规则，我贸然破坏，人家肯定以为我要撕毁合同，这样不利于长久合作呀！
自己留着也不行，我的工资卡是在老婆手里，她时不时也会去ATM机取钱，如果让她看见银行卡藏这么多钱，自己岂不也是死路一条。
一上午左思右想找不到出路，头痛欲裂坐立难安，这有钱了竟然比没钱的时候还烦恼，我梦寐以求的发财梦竟然是这种局面。
就在我陷入极度焦虑的时刻，我突然想到了太白金星，想到了人皮面具。
对呀，我现在可是超人啊，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我只管随心所欲就好了。
为什么要把钱给老板？我为公司辛辛苦苦十来年，拿这点钱算什么呢！
为什么要把钱还给威尔德公司，老子给他们带来这么一个大单，感谢我这一点的茶水费是理所应当的！
为什么怕老婆知道？老子现在腰杆可是直起来了，回去就把工资卡收回来，以后按月我给她发零用钱！
一念之间天堂地狱，身体顿时通畅起来了！
花！
眼看着快十二点了，我立刻给李轻柔打电话，反复拨打了几次，她才接了电话。
“超哥，有什么事吗？”李轻柔的声音很冷淡，跟昨天的热情似火判若两人。
我也不介意，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皆为利往，你李轻柔不就是为了钱嘛！老子现在有的是钱，我就不信拿不下你！
“小柔啊，昨天多谢你热情招待我，我这不是第一次来临江市嘛，正好今天下午没事儿，想去商场逛逛，顺便买些东西送你聊表谢意，你看行不行？”
李轻柔稍微犹豫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答应了。
大都市就是不一样，商场里奢侈品商店到处都是，我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什么都觉得好，什么都觉得高级！阿玛尼西装，劳力士手表，古驰眼镜，大H皮带，驴牌包包，价格贵的离谱让人咋舌。
为了拿下李轻柔没少下本，驴牌包包买了两个花了小十万，一块劳力士手表十多万。
不过这姑娘心机太重，虽然媚态又起，哥哥长哥哥短的，但却没有一点要上钩的意思，算了，来日方长，她这种见惯风月的女人是需要放长线才行，急不得。
晚上回到酒店，盘算了一下五十万转眼只剩下了三十万，看来想进入有钱人的世界，这点本钱还是太微不足道了，我还得挣更多的钱才行。怎么挣钱快呢？那只有一条路，赌！
我想起前段时间有QQ上加了一个陌生朋友，他给我分享了一个赌博平台，每次只要按照她所提供的方法下注，稳赚不赔，由于当时手里资金很少，每次只投几十元钱，最终也只是赚了几瓶酒钱，那朋友嫌我小气就不带我玩了。
现在我有了三十万本金，照这种方法，三十变六十，六十变一百二，成为富人指日可待。于是便火速联系上她，谨慎起见先充值了5万元，随后便按照朋友的提示在该赌博平台上下注，很快便发现自己小赚6000元，我惊喜万分。
人逢喜事精神爽，如此夜晚岂能无酒，去他么的陈志诚，去他么的李轻柔，老子月下独酌照样潇洒快乐，一杯接一杯不知不觉又醉了，夜里吐了一次，还是绿水。
第二天一早，美梦未醒，老板给我打电话说公司有要事，让我今天务必赶回去，我觉得老板的声音好像有点怪怪的，但是沉浸在发财美梦中的我并没有多想。
去机场的路上，我准备在平台提现，系统却显示提现失败，我赶紧联系QQ的那位朋友，她却表示由于系统资金限制原因，若想提现，需要另外充值5万元。于是，我向她提供的银行账户转去5万元。但她接着又以钱被冻结、缴纳保证金等为由，要求我继续转账。10万的沉没成本使得我心有不甘，陆续又向她汇去了20万元，发现还是无法提现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再想联系对方，那个朋友已经将我拉黑了。
坐在回去的飞机上，看着舷窗外的云海以及刺目的阳光，我有种打开窗户跳下去的冲动，昨晚被骗签合同，今天又被骗赌博诈骗，如果我不是猪脑子，那么一定是脑子被猪撞了。
不过没过多久，我又释然了，觉得反正也不是自己辛苦挣来的钱，只要手中的权力还在，以后有大把挣钱的机会。思及与此，我知道我依然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因为航班延误了几个小时，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推开家门，孩子们热情地扑到我身上，一人抱着我一条腿，仰着脸朝我兴奋大喊大叫：“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老婆正戴着围裙散乱着头发，蹲在地上一手锤腰一手捡凌乱的玩具，我突然眼眶一热，鼻子一酸。
超人不能哭，超人要以事业为重，这些家务算得了什么，等我有钱了，马上给家里请个保姆，不，请两个！
尽管我一再的给自己做心里辅导，但是依然郁闷难消，“老婆，快把我的工资卡还给我，我以后要自己拿着！”
老婆满脸吃惊地望着我，但犹豫了片刻还是一言不发转身把卡找出来递给了我。
我不耐烦地推开孩子们，满脸阴郁地上床睡了。
“妈妈，爸爸咋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九岁的女儿小声地问。
“妈妈，爸爸是不是疯了呀！眼睛好吓人！”三岁的儿子大声地说。
“你们两个别瞎说，爸爸只是工作太累了，没事儿的，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过两天就好了！”我听见老婆在温言温语地安慰两个有点惊慌失措的孩子们，我再次内心翻滚，一股热泪流淌了下来。
05 恼羞成怒气败坏
第二天一早，女儿过来喊醒我：“爸爸，你要不要起来送我去上学呀！”
我刚想说好，但是突然又想到男人当以事业为重，遛娃做饭的事儿说过不再管了，于是脸一黑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看着女儿走出房间时落寞的身影，我一度有点怀疑我的想法是正确的吗，面具的加持难道真的有意义吗？但转瞬之间又安慰自己：算了，先不管这些了，还是抓紧时间再多睡一会儿吧，这两天折腾的太累了。
又是一路风驰电掣，我春风满面地敲开了老板的办公室。
“小贾，今天怎么又迟到了？去送孩子也不至于到这个时候吧！”老板脸色不太好，说完指了指墙上的钟表，时针刚好指到九点，当当当了响了九下。
我内心有些忐忑，寻思着该怎么辩解，可一时竟找不到完美的借口，只好敷衍道：“甄总，我错了，这两天太累了，一不小心睡过头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迟到了！”
老板微微眯了眯眼睛，瞳孔里似乎闪过一丝杀气，鼻子闷哼了一声，嘴角漏出些许不易察觉的诡笑。“小贾，这次公差办得如何，没有什么要给我汇报的吗？”
小贾，老板喊第二次喊我小贾，难道不应该是喊我贾经理吗，我走的这两天莫非又发生了什么变故？我心里越想越忐忑，以至于忘记了老板的问话。
“小贾，没听到我说话吗？！”老板又厉声喊了一句。
我浑身一颤，赶紧低眉顺眼地从包里翻出签订的合同，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老板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后退了几步垂手呆立着，“甄总，这是本次签订的采购合同，请您过目，另外关于交货期的问题，威尔德的陈总拍胸脯保证就算三班倒，也会拼尽全力保证咱们的货期。”
没成想老板看都没看一眼那份合同，好像他根本就不在意那几张纸。
这么大的事儿他怎么一点都不重视呢？我心中充满了疑惑。
“小贾，合同的事儿先不说，你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向我汇报吗？”老板眼睛盯着我，双手抱臂身体后仰靠在转椅上，庞大的身躯压得椅子靠背发出了吱地一声锐响。
听到这话，我汗毛倒竖，额顶似乎湿漉漉的，老板莫非知道了那五十万的事情，不应该呀，威尔德的人跟我是一个利益共同体，他们没有出卖我的理由呀！
我左思右想，觉得老板好像是在诈我，于是缓了缓紧张的神经，挺了挺胸，不紧不慢地说：“甄总，当天尊重您的指示火速赶到威尔德，下午参观了工厂，晚上一起吃了便饭，这个给您是汇报过的。第二天我在临海市逛了一天，第一次到那么大的城市，难免心生羡慕，想多看看多学学，顺带增进一下自己的眼界，对以后开展工作也是有好处的......”
“贾超，够了，还在这打马虎眼糊弄我吗！我就问你，让你去签合同，你有没有收对方的贿赂！”老板腾地一下从老板椅上跳起来，右手指着我厉鬼一样大声地质问道。他屁股下的转椅迅速回弹，又吱地一声锐响。
人人都明白潜规则的存在，哪有不偷腥的猫？！哪有不揩油水儿的采购？！前几天我们刚热情伺候了金主爸爸，为了讨好人家什么手段没用上？！老板玩双标，看来这是铁了心要诈我了！
“老板，我的为人您还不知道吗？！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您见我拿过公司的一针一线吗？您这样怀疑我，说实话，我心里特别伤心特别难过！”我假装很委屈很伤心，还佯装去抹眼泪。
老板见我这个样子，一下子被激怒了，抓起面前的合同朝我脸上扔过来，“贾超，好你个小子，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你过来看看这是啥！”说完，他把电脑屏幕转过来。
50万，贾超，佣金，这几个信息让我一阵眩晕，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妈的，什么情况，威尔德玩的哪出呀！
“贾超，你真的以为你本事通天人家把你当爷爷供着吗？实话告诉你，这趟公差，包括威尔德的所有接待都是我一手安排的！”
我又是一阵眩晕，身体晃了几下但还是撑住了。
“你没想想，你突然开窍，我怎么会不起疑心？！总经理助理，运营部经理，这么重要的位置我说给你就给你了？！不经过考验，我怎么知道你到底可靠不可靠，值得不值得信赖！
没想到，你小子不但嗜酒如命，还贪财好色，只是一个简单不过的圈套，你就能往里面钻！你那猪脑子都没想过，有谁返回扣直接打银行卡的，你这不是给人留把柄吗？！”
这些话犹如五雷轰顶，我终于明白为啥威尔德的人知道我的银行卡信息了，原来都是狗日的老板安排好的！
我突然感觉腹痛难忍，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下意识地用双手捂紧了肚子。
“贾超，我告诉你，你赶紧把那五十万拿出来交给我，不然你就等着进局子吃牢饭吧！”
我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努力地抬起头看着老板，他变成了张牙舞爪血盆大口的恶魔，不停地挥舞着双臂指指点点破口大骂。
我挣扎了几步抓起沙发边小茶几上的烟灰缸，奋力朝老板的额头扔了过去，只听见哎呀一声，一团血红模糊了我的双眼，紧接着腹内一股酸水直涌喉咙，忍不住张口吐了起来，绿水，吐了很多的绿水，然后一头栽倒晕死过去......
06 撕掉面具重做人
周围一片黑暗，我费力地睁开双眼，发觉我躺在自家的床上，扭开床头灯惊醒了老婆。她迅速靠过来，把我抱在怀里揉着我的头发，轻轻搓着我的背。
我抬起头，跟她对视了一眼，“你都知道了？”
“恩，都知道了！你们老板伤的不重。他也自知做得不地道，说只要你能把那五十万吐出来，其他的都不再深究。没事儿，老公，咱们把钱给他，以你的能力再找份工作不成问题。”老婆温柔地说，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可是，我已经把那五十万都挥霍一空了。”我羞愧不已，但还是艰难地向她道出了实情。
老婆听完颇为吃惊，神色暗淡稍微发呆了片刻，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温柔的面孔，“老公，实话告诉你吧！我手里还偷偷存有七八十万，都是我这几年过年发的奖金，我一直没告诉你，就怕你觉得自己挣钱少生出自卑之心。另外，没收你的工资卡一是怕你管不住自己乱花钱，二是让你觉得家里的开支都是你撑起来的。”
我听完之后快惊掉了下巴，老婆平时素面朝天，节衣缩食，从不乱花一分钱，根本不像一年能挣几十万的人。
老婆冲我一笑，又接着说：“所以，你不用担心，咱能还得起他这五十万！钱没了还能再挣，只要一家人能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
毫无怨言，无私包容，相濡以沫，就算天塌下来也一起来抗，这可能就是老婆对待婚姻的态度。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在照顾这个家庭，在呵护老婆孩子们，到现在我终于明白，我自己完全是一个内心没有成熟的小孩。没有驾驭欲望的能力偏偏非要去淌欲念的河，没想到最后反而是看似平平无奇的老婆把我从溺亡状态拉回来。
我内心羞愧难当且充满了感激，虽然泪水充满了眼眶，但还是强忍着没让它落下来。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零点五十分，马上到太白金星约定还面具的时间了。
我借口上厕所，关掉台灯，让老婆先睡，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我坐在沙发上两眼死死地盯着墙上的钟表，等待着，等待着，度秒如分，望穿秋水，一直到凌晨一点半，这老小子才出现。
“太白，你是神仙，怎么也会迟到呀！”我挺直身体望着太白金星忍不住发了一句牢骚。
“你小子知道等人的滋味了，我是故意晚来的！废话少说，人皮面具你还用不用？”太白金星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上仙，求您老人家赶紧把这面具收了吧，这几天实在是把我害得不轻！”
“好你个小子，你倒是怪起我来了，别人戴了面具之后怎么犹如神助飞黄腾达？！面具只是催化剂，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心在起作用，定力不行修为不够是你如此狼狈的根本原因！”
“是是是，您老人家说的是，是我痴心妄念太重，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做人，不再想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了!”
“哎，贾超，世人像你这种何其之多，我也不愿多说，你自悟吧！”太白叹了一口气，佛尘一扫吸走了我脸上的面具。
我立马软瘫在沙发里，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还有，明天该干嘛干嘛，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你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
太白走了，我脑子里充满了疑惑，难道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吗？
清早起来吃完饭，我火速收拾并督促女儿儿子提前十五分钟出了家门，然后按时到了公司。
我刚从车里钻出来，突然听见有人在后面喊，“嗨，小贾，今天挺早呀！竟然没有迟到！”
是老板的声音，我心里一慌，赶紧扭身看过去。咦，老板的额头没有伤！
我感觉满脸发烫，稍微松了一口气对老板说：“对不起，甄总！以前老是迟到我觉得可不得劲，所以现在把送孩子的时间往前提了十五分。”
老板点了点头，满意地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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