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一阵咪咪咪咪的猫叫,是人类夹着嗓子刻意发出来的声音,不属于猫。偏过头看去,一个棕色短袖的男人正从电瓶车上下来,将一个看似很重的放在脚踩板上的塑料袋拽到地面上,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我猜那是一大袋猫粮,就像我给欧利买的那一袋猫粮一样,沉重、蓬松,提拿间会哗哗啦啦地响。男人的右边约三米处蹲了只黑猫,毛色中夹杂有深黄色彩,斑驳于背部。我以为他要给猫喂食,不由止住脚步,定定地立在原地望着他。他打开袋子从中倒出半桶东西,提起来看了看,又好像掂了掂重量,而后跨上电瓶车,最后望一眼黑猫,扬长而去了。他原不是来喂猫的,我隐隐有些不虞,只得复而前行。
晚饭前有只好像鸽子又好像喜鹊的鸟立在草坪上,我实在分不清他的品种,现在回想起来也略有些忘记他的确切模样了,只记得非黑即白,尾羽有些稀疏,兴许是熬夜过多脱羽了。我向前而行,目光却停留在他身上,待走近时,他忽地展开翅膀,经由我面前逐渐高飞而去了。那一瞬他的爪子距离我面部仿若不到半米,我面无表情地维持着步速,心中却不由疑虑,缘何在我这里飞去。
那个被我误以为要去喂猫的男人已经消失在我视野中,他在我这一生的表演中出场的机会也许已经用尽了,就像每天都会经历的唯一与永恒。我想到下周二可以回家,既欣喜回家时日有望,却也懊恼还有整整一周的时间。但是,周四、周日计划出校玩耍,仿佛一周的时间被如此一分割,便也没那般难熬了。此前一周一个期盼可以支撑我度过那一周,而今仿佛隔一天一个期盼都略显不足,期盼渐渐不再够用了。度日如年,日日依旧。我的生命被无偿拉长了,也算一件幸事。
左侧传来草的清香,原本淡然而若有若无,如今细细一闻,却变得浓郁起来,争先恐后地萦绕在我周身。也许草是比花香的,叶子也比花香。在花衰败的这个时节,我可以肆意地诋毁它。不道宁欺青草叶,莫欺落红穷。但不经意间相逢一株野花,还是千万般角度地欣赏它的美丽。这种美丽为世人认可,稍显俗气,却也令人沉迷。
我想到图书馆前那只任人抚摸的猫,白黄相交,是唯一一只让我亲近的猫,也是唯一一只被我亲近的猫。我想去抚摸它。每每走近图书馆,我都会如此作想。左看右望,没有看到那只猫,但前面的小石头前聚集了三个女生,蹲在那里不知在干什么。我心一沉,忽地想到“她们在摸我的猫”,但转念一想,它本也不是我的。“不是我的猫,只有我的猫可爱,因为是我的……”胡思乱想间,已然走近她们,只见她们果真将那只猫包围在中间,正喂着猫条一类的东西。
“什么时候走呀,你那朋友都面露不耐烦了,快走吧,快走吧……”一边想,我一边走过她们,拐到旁边的小路上,只等她们离去。
随意低头看去,竟看到两只蒲公英,白绒绒圆润润的,静静立在草地的最侧边,无风无动,仿若和这闷沉的夏日夜晚融化在一起。闷沉,但清香,闭眼闻去,是暮尽的味道。偶然间有风轻轻落在我身上,更显无风时的热意。这是一种混杂着味道和触感的感觉,充斥在头脑里,将盛满记忆的水杯打翻。
拿出手机将蒲公英拍摄下来,同时快速地想了想可以分享的人,未果,只觉得发给谁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为什么会想着分享呢?也许是因为手机,因为通过手机记录下来,才想着要通过手机发送给其他人。每有新的想法,我就开始回忆过去,努力思索自己此前是怎样做的,在这之前,我也许只会安静地望着这两朵蒲公英,暗暗窃喜,觉得能偶遇蒲公英是一件幸事,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是幸运儿。在没有手机的时候,我能坦然享受一片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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