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离开后,黎影依着门框看着自己的小屋:往后余生,就在这地方安放吗?影子笑了笑,随即又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几天,天天都有老师回来,影子宿舍周围一间一间的空房住进了老师们,渐渐热闹起来。前两天她一个人住在那,寂静得有点怕人。说寂静也不全是,不时还有那么几声“唧唧唧”的老鼠叫唤,从房顶从墙角传出来。影子好几次想去校长家串串门,顺便看看到底是不是自己曾经的老师,但一想到医校那张嘴脸,她还是放弃了。
叔叔婶婶说得没错,社会不同于学校,领导不同于老师,同事不同于同学,不要一开始工作就被卷入派系之争。影子对于每个经过自己门前的老师都会笑脸招呼,然后介绍自己,很快就和大家熟络起来,相互串门说话讲笑。她得把自己淹没在他们当中,变成他们中的一员,虽然她内心是拒绝的,不屑的。
第二天就是9月1号,要正式上课了。这天早上8:50学校高音喇叭响起歌声来,是李谷一老师的《泉水叮咚响》,歌声飘出围墙,像寺庙的钟声,它唤醒的不仅是墙内的人,也提示着老远老远的听客:学校开学啦!一首歌曲结束,下面是则通知:“各位老师好!上午10:00请大家全体到办公室开会,请准时参加会议。特此通知!”
黎影听完通知,彻底清醒过来:睡懒觉的日子到头了!英语老师定是要早读辅导的,又得回到自己中学时代的作息日常,早睡晚睡都得早起!影子在心里提醒着自己:再见,懒觉先生;再见,贪睡的姑娘。她倦在床上像小花猫一样扭了扭,翻过身胳膊肘支在床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呆了几秒钟,然后把手放到床上,撑起身子向右一转坐起来跳下床去,双手拉了拉长长的白底小蓝花睡裙。
食堂有点远,来不及出去打早餐。于是影子打开煤油炉烧开水,冲了杯奶放在书桌上凉着,便开始洗漱。
她走到脸盆架旁,那个红色的木架共有四层,高高的还有像椅子靠背那样的架子延伸上去,横梁上是摊晾毛巾的位置,它是上届老师留下的家什。最上层放的洗菜用的盆子,下面依次是洗脸盆,卫生盆,洗脚盆,按人体器官顺序排列。她从中层第二层取出洗脸用的面盆,揭开储水桶的盖子,用带把的盅盛水倒入盆里,拉下脸架上两张鹅黄色毛巾较大的那张,小小的同色方巾是每晚睡觉前女孩卫生用的。
她洗完脸,再用白色的瓷盅舀了水去到门口的台阶处漱口,最后在盅里晃晃洗牙刷时,她感到好急想去厕所。于是远远地将水泼出去,转身入室取了卫生纸就匆匆赶往200米外西边围墙根下的女厕,走了几米又折回来,拎上盖好盖子的痰盂加快了脚下的速度,一边心里还想:那夏天真还细心,要没有这么个容器,晚上突然遇急再跑这么远的路那不要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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