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殇

      耶路撒冷逾越节的前夕往往洋溢着幸福的氛围，那晚人们会看在上帝的面子上，宰杀自家最肥硕的羊羔。他们将最稚嫩的羊肉供奉给全能的上帝，祈求上帝在下半年赋予他们更丰硕的食物。然而，幸福终究是一抹极易破碎的泡影，只有悲剧本身实属真实。

      猛烈的沙霰像地狱炙热的硫磺般浇灌着平民的土质房屋，即使在春回大地的四月，空气中仍弥漫着毒焰的余温。在遥远东方洁净的鱼肚白处，第一缕辉煌的阳光刺破天边薄弱的云层，照耀着一副破旧十字架。耶稣疲惫不堪地被捆绑于十字架上，身旁伫立着精神充沛的祭祀长。祭祀长一清早便派遣士兵将耶稣拖到耶路撒冷的广场中心，等待着清晨陆续出门的民众。

    太阳继续向着天空滑动，随时间流逝，日光开始逐渐毒辣。祭祀长看着民众不断聚集，他清了清喉咙，大声说道:“来看看你以色列的王，他是你们从前最信奉的人子，他曾经为大家展现了多少神迹，他能拯救死去的人。自身陷入险境却无力改变。”祭祀长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他现在能够拯救自己吗？”

      顿时，寂静的气氛仿佛被一道银针刺破，围观群众中瞬时变得喧哗。

      “我的跛脚就是被人子救助”，人群中道出一语真言。

      “各位民众，请听我讲，世间本来充斥无限的美好，上帝每个人都赋予所有人聪明与健康。但是为什么这些美好会在我们身上消逝呢?正是因为炼狱的恶魔附着于我们的灵魂。耶稣源于地狱，他以自身的恶与恶魔达成契约，以恶来除恶。他常向我们灌输要爱上帝，但他从来不遵循安息日的习俗，难道这不是对神的亵渎吗？他总说审判日即将来临，然而他却不知审判日如何到来，他是一位虚假的先知。他看似充满所有的善，但他本身就是一个十足的骗子，他以欺诈的语言让我们深信不移，凭空洞的智慧摧残我们的心智，最终借虚伪的哲学改变我们对上帝的信仰。”祭祀长义愤填膺地诉说，撒旦的身躯开始在祭祀长身上影约浮现。“民众们，我们该怎样处死神的叛徒？”

      “烧死他!烧死他!”愤怒又愚蠢的民众大叫。

      祭祀长阴险一笑，随后他发出了惊悚的咆哮:“烧死他，难道不是对叛徒的仁慈吗？我们应该把他钉死在腐臭的十字架上，让他的鲜血流尽，灵魂随血腥的气息而消逝，他将会永久的存活在毒热的地狱中，永世不得超生，受尽恶魔对他的凌辱。”

      “钉死他!钉死他!”民众大声呼喊，其中还附和着嘲笑。

      祭祀长转身对耶稣说:“看看吧!这就是上帝的信徒，禁不起任何蛊惑，他们先辈在伊甸园的神性早已荡然无存。你的牺牲只是白费，你得到只是人类对你的唾骂和凌辱。可悲的神，可悲的无知者。”

      耶稣冷静地看着他，他知道他是撒旦，一个卑鄙的魔鬼。他也知道人子必定死在人类之手。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或许，这是一个人存在的卑微理由。他祥和地双眼，不屑看恶魔忤逆的面容。他知晓天父每时每刻都洞悉人世间的一举一动，这只不过神是对自己和人类的考验罢了。不知不觉，曾经的记忆浮现在他的脑际。

     

      他伫立在拿撒列的城镇中，一位衣着破烂的盲人呼唤他。“夫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是一位行吟诗人，我一直用所罗门王的诗篇欢快地歌颂上帝。我对神的信仰从未抛弃。”

      耶稣:“可怜的人，我可以痊愈你的双眼，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是否怀疑世界的真实？”

      “我对现实的真实性丝毫不会怀疑，世间存在一切的美好，虽然我是一个盲人，但是我能够看到众天使，能闻到花的沁香，能听出狂风卷起沙粒奔跑，能细心品味食物的甜美，但我只能够感知世间的美好，无法了解真实的可见世界。”

      “对此，你得满足，上帝虽使你眼盲，但他让你感知神和众天使的存在，你才能够创造如此美妙的诗篇。眼盲不让你看到可见世界的丑恶，反观让你观察世间至美。”

    “夫子，你就帮帮我吧。我只希望看看以色列国美好的景物，我因盲而可悲!”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策，你会后悔的!”他把手往盲人头顶抚摸，盲人的眼睛便变得明澈。

    “你可以用你的肉眼好好看着这个世界，你会看到世间的一切虚幻的美丽，你更将知晓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自相残杀，遇见一个脱离了伊甸园的世界，被撒旦诅咒的地狱!”盲人默默不说话，便离开了他。

    耶稣知道盲人终究是懊悔不已。当他再次回到加利利，他又遇见了他。

    那时，盲人依旧衣着破烂地躺在一块炙热沙地，他仍然是一个盲人，他听到耶稣的声音就大声呼喊耶稣的名字。

    “先生，跟我弟子说说你这几年经历了什么吧!”

    “夫子，你将双眼赐予我后，我便不在以吟诗为生。我寻求了一个地方，开始做生意。我开始总以美德而自居，对生意我从不缺斤少两，但是我发现我的收益总是落后于其他商人，我逐渐学习他们，抛弃了上帝，背弃信仰。我以次品充斥优等品，高价买给他人。我学会投机倒把，因而我的生意越做越大。随着财富的积累，我向贵族和穷人放高利贷，我使穷人无法偿还金钱。我就乘机占有他的田产，霸占他的儿女，并将他们贩卖给外邦人。我慢慢变得无比富有。欲望完全占据了我的头脑，我竟将美德拒之门外。我开始贪图美色，我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还不知美满，追求使我沉迷的肉欲。越来越多的女人聚集在我的身旁，我学会酒池肉林，沉醉在奴隶主的享乐生活。最终，我还是逃不过上帝对我的惩罚。我的生意越做越糟糕。我发现妻子与外人通奸，便杀死了他们。为了逃离追捕，我变卖了所有财产，远离那个邪恶的城镇。每天我用酒精麻醉自己肮脏的灵魂。最后，我开始重新恢复信仰，每天祈祷上帝的保佑。我将双眼重新归还给上帝，并自责地戳瞎了双眼，以此洗清自己犯下的种种罪行。夫子，我罪恶深重，我犯下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

    “先生，我为你的经历而悲戚，现在你还怀疑世界的真实？”

    “夫子，这个世界无比的虚假，它因人类的存在而虚假。坏人当道生，好人当道死。正义者被不正义者摧残，信仰者被未曾有信仰的暴徒处死，心善者却被恶人所出卖。或许，这就是我们这个逐利时代的本质。任何人没有灵魂，没有任何美德和理智可言，只有金钱、虚名和地位。我们总说黑暗吞噬了灵魂，其实是我们自己将灵魂出卖给了恶魔，以换得肉体的短暂快感。当我们来到世界的第一次哭泣，就注定我们来到这充满罪恶的舞台!”

    “先生，审判日就要来临，只有真心赎罪的人才能飞上天国。那时，义人与恶人分别会站于天国两旁，恶人将被上帝打下地狱，滚烫的地狱之火将灼烧他们罪恶的灵魂，让他们在人世间所犯下的所有罪恶伴随他们消散灵魂而永远毁灭。”

“先生，我乃是召罪人悔改，而不是召义人悔改的。你跟随我吧!你用内心的善来洗脱罪孽，用纯净的灵魂观察审视被人类破坏的乐园。”

    耶稣心想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又有谁能够逃离命运的控制，彼得，犹大还是我?恶魔与上帝的博弈创造了命运，任何人也逃离不了宿命。

他回想起他与众门徒们的一番谈话。

耶稣打坐在沙地，门徒都围在他的身旁，悉心听从他的教诲。

“彼得，你相信命运可以注定一切吗？”

彼得双手插在腰间，双眼斜视在远处的沙丘上，嘴边不知道默念着什么。“夫子，我相信命运，但我更相信我能够选择命运将如何选择。依始，我是一个富家子弟，我本可以选择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但我决定逃离这腐朽的命运安排，选择信奉夫子。”

“撒旦，你的花言巧语是欺骗不了我，看似拥有善意的外表，灵魂却充满欺骗与虚假。”

“犹大，你相信命运的安排吗?”耶稣转头对犹大问道。

“夫子，我坚信命运的安排，我虽然生而卑贱，但是命运安排了我的未来，我总想抵抗这物是人非的命运，但是我都无能为力。我渴望自由，但任何人只能得到灵魂的自由。我认为人无法拜托命运的束缚，我们只是命运的傀儡。”

“顺天者亡，逆天者悲。你将超越他们所以人，因为你将出卖我的肉体。”耶稣感叹，“你们总有一天是要跌倒的，因为经上说，我要打击牧羊人，羊就会分散。”

“众人虽然都会跌倒，但是我是永远不会。”彼得信誓旦旦地说。

“彼得，我实话告诉你，鸡叫两声前，你要三次不会认我。”

“并且，在你们之中，会有人因为30个银币将人子出卖给祭祀长。或许，这一切都是命运。”

“夫子，我就是与你同死，也不会不认你。”彼得着急地解释。

彼得和犹大终究无法逃离命运的安排。

此刻，他回到了昨夜被捕的情形。

他看到犹大孤独地站在冷风中，他在等待祭祀长的到来。犹大想起了小时候所受到的苦难。他和母亲生活在漏风的房子里，沙暴填满了他的房屋。他感觉房子摇摇晃晃，十分害怕房子垮掉。但是他坚信命运不会让他死在此刻。他知道他的宿命。他信仰一切出现他生命中的人。他知道真实与虚假的感觉。他也害怕一切对他的欺骗。他喜爱世间的万事万物，也讨厌这一切，更讨厌命运的胡乱安排，一切寓于真理与谬误之间的安排。

过了许久，他终于等到了祭祀长。祭祀长和长老单独去寻找犹大，他们威逼利诱他。

“犹大，给你30个银币，你愿意出卖耶稣吗?”祭祀长狰狞地说。

犹大缄默不语，他耷拉着脑袋，他知道他不能出卖他的耶稣。“你有没有问其他的门徒？”

祭祀长表示只找了他。犹大回想昔日耶稣的教诲。耶稣说他们其中有人会因30银币将他出卖。他也说到自身在解救世人后，第三日便会复活。他无比信任耶稣，他相信他的神迹，更熟知他的美德。他确信这是悲剧的命运。

犹大合上双眼，双手紧靠额头，屏气凝神，冷汗从他的额部向眼睑滑动。他浑身颤抖，仿佛心头有一群尖钻的蚂蚁在上猛烈爬动。倏忽间，他聆听风的呼啸声，听见遥远伊甸园木叶坠落的声响，听出恶魔在地狱硫磺中哀泣，听见万物永恒生长的气息，听到他上帝对他善意的箴言。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只有他能将耶稣的灵魂释放出肉体的枷锁。

“好吧，你和我来，当我和谁亲吻时，他就是耶稣，你们便可肆无忌惮地逮捕人子，大胆犯下世人不可饶恕的暴行。”犹大冷冷地看着祭祀长。此刻，他镇定自若。

耶稣从深邃的记忆慢慢走出。太阳早已越过头顶，投入冰冷黑暗的怀抱。残阳洒下的最后一米光辉也飘散在空气中，黑暗逐渐吞噬了这块孤寂的大地。悲风在沙漠中肆意弥漫，席卷了一棵棵顽强的枯树。黑漆漆的乌鸦和邪恶的蝙蝠在寒冷的黑夜中冻得瑟瑟发抖。

耶稣裹着一块腐臭、僵硬的碎布站在冷风里，冰冷的尖锥俨然已深深刺入了他孱弱的身躯。他知道民众对他的残暴只是受撒旦一时的蛊惑，也知道全能的父一直在天国等待他的回归。他清楚犹大自缢在远处深褐色的槐树，用自己奉献的灵魂默默祝愿自己。而彼得早已逃离在人群中，他受撒旦的蛊惑，丢弃了本该有的美德，丢弃了对耶稣的承诺，他的命运本该如此。

鲜血从心脏的刺穿处缓缓冒出，平静地坠落在沙地。顿时，一簇簇鲜艳的小红花在沙地上绽开，宛如波纹向四周荡漾扩散。火红的花朵散发出馥郁的芳香，仿佛此刻耶路撒冷幻化成至美的伊甸园。奇异的芳香虚无缥缈地飘荡于令人窒息的空气，使人心神向往。

火红的鲜花在耶稣的脑际中变成一束束跳跃的火焰，火焰旁站着悲惨的犹大。他的眼睑噙满了晶莹的泪水。他苦苦哀求祭祀长放过耶稣，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替换耶稣的性命。

祭祀长在一旁冷冷地大笑，他撕破自己的面具，浮现出一张卑鄙无耻的恶魔脸。他使劲将犹大按倒在肮脏的墙壁，暴烈地吐出炽热的火舌，贪婪吸食犹大纯净的灵魂。

犹大无可奈何地徘徊至一棵槐树旁，泛白的月光透过云层照耀着他白皙的脸庞。犹大拿出一根粗绳，猛然挂在槐树粗壮的枝桠，用尽全身力气将绳子狠狠地打上死结。

犹大不时回忆起，他自己第一次去跟随耶稣，他知道加略人只有跟随耶稣，才能逃离罗马帝国的残暴统治。他还记起耶稣在晚餐时说他还是未重生的人。他知道自己今后可能会永久背上叛徒的骂名，更知道这一切都是神的安排，不可见的神在影响着一切。他死死的紧握这银币。世间一切的邪恶，残忍和堕落都源于它。他猛地将邪恶之物掷于地面，双脚愤怒的践踏它所谓的“神性”，唾弃这引发杀戮和战争的万恶之源。

他明白自责已于事无补，只有自己献身，才能守护耶稣神圣的复活。他将粗绳放置自己的脖颈，目不转睛地凝视前方空洞的黑暗。

“以马内利!”

不知过了多久，一队卫兵来到了耶稣的身旁。他们卑微的肉体显得人高马大，高贵的灵魂却藏得唯唯诺诺。

“大家看，这是以色列的王。”，一个士兵讥讽地说。

“你不是有神迹吗？展现出来!”

“骗子终究是骗子，名不副实!”

“我们将丑陋的花藤皇冠献给我们的王。”

他们将一棵枯干的花藤强制戴入耶稣的头顶，口吐唾沫至耶稣脸上。

“好看看吧!以色列的王。”

“人们尊称你是王，可是你瘦弱的胳膊展显了你的可悲，你气息奄奄，满脸苍白何来王的荣誉，遍布全身的伤痕早已冲散了你所有的光辉。”

“以色列的叛徒!你认为自己是弥赛亚，以为自己拥有摩西的权柄和以利亚的智慧。你以上帝为父，以人子自喻自己，但是你的灵魂却无法逃离肮脏的肉体囚牢。你只是等待高贵的鲜血慢慢在你体内流尽，欲想安静地等待肉体的死亡。”

“耶稣，我用长矛来结束你的可悲吧!”

一位士兵忍受不了极端的残忍，将长矛刺入耶稣的胸口。瞬然，他大声呼喊:“他是弥赛亚，神的儿子，大卫的子孙。”其他士兵开始惊慌，变得不知所措。那个刺杀耶稣的士兵像发疯般大叫，沿着街道奔跑，最终消失在迷茫浑浊的天际。

耶稣被长矛刺入胸口，仿佛一束温暖金光注入纯净的灵魂。他感觉不到肉体痛苦，

他知道人间的苦难因此结束。他更知道灵魂正在努力脱离囚牢的束缚。脆弱的肉体从灵魂的表面不断剥落，犹如西风猛烈的吹动秋季的落叶。落叶纷纷从神圣的天空缓缓坠落，它不带走灵魂任何的至善，将一切的恶都归还大地。

他的灵魂脱离了圣体。他来到了西奈山。他看到以色列的先民，他们正等待先知从西奈山回归。耶稣乘着上升的微风飞上巍峨的西奈山顶，西奈山的天空被五光十色的云彩所笼罩。他看见上帝和众天使翱翔在天空。摩西静坐在山顶的正中央，他双目紧闭，凭借和善的灵魂于上帝对话，以高贵的信仰聆听神的教诲。他与上帝签订永恒的契约，上帝授予他永恒的正义与至高无上的权柄。

耶稣释放了被枷锁困住的翅膀，他跟随加百利向着遥远东方的天际飞去。他们飞过来日光永恒照耀的锡安山。微风轻轻拂过葱绿的草地，他看见一群有趣的牛群正食用稚嫩的绿草；他看见将来让启蒙者迷茫的十字路口，维吉尔正在安静的等待他的到来；他与炽天使飞速穿越了一层又一层地狱，不同罪恶之人正在滚烫的硫磺中接受魔鬼的诅咒，他知道这里总有一天会被一道天火所毁灭。他终于穿越地狱三头犬死守地狱的门栓，三头犬忠诚的守护地狱的秩序，他是一头狺狺狂吠的怪物；他来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永恒混沌完全笼罩了炼狱，罪人正在炼狱中洗脱前世的罪行。残酷的狮蝎同意他与炽天使继续向着天国飞去；贝缇丽彩乘坐着威武的狮鹰来迎接他们，他们穿越了冰冷的月球，调皮的从太阳表面划过一道长长的深痕。狮鹰拉着他们迅速穿越了至纯的八重天，耶稣终于来到了离散多年的乐园。

  对他而已，这一切依旧是那么熟悉!鳞次栉比的乳白色塔楼坐落在遥远的天际。纯净透明的云霄恒久缭绕着天国。四根神圣的大理石柱支撑清虚镜，天父正平静的坐在钻石宝座上，认真俯视他在世间的一切杰作。两旁宝座坐满了庄严的大天使，永恒不朽的花儿沉睡在他们脚下。乐园的生命树正在愉悦的摇曳，人类的始祖父母在伊甸园欢快的奔跑，共同享用智慧的不朽果。荫蔽的生命之泉潺潺静躺在天国的中央，安静地穿过极乐花丛。天国的天使正用永恒的黄金竖琴，弹奏俄尔普斯的美妙圣曲。精灵们沉醉在新教的曲调中，细心采摘着伊甸园的紫色蔷薇。耶稣骑着至纯的独角兽来到了上帝的身旁，天父将他的独子慈祥地抱入怀中，让他静坐在温暖的腿上。

天父一眼洞悉过去、现在、将来，向人子说:“我的幼子，你看我们的仇敌多么憎恶我们!我凭善良、正义、公平创造了世间的一切，而恶魔却只需谄媚的谎言就可将其摧毁。人类失去了他们先祖的神性。他们学会违心做事，逐渐无法维持灵魂的美德和正义，反而享受肉体欲望和贪婪。他们争夺不该具有的物资，掠夺他人努力换来的财富，沉迷于不正当的人欲，挑起毁天灭地的非正义战争。他们对世界的暴行让人可耻。他们自认为科技的进步，让他们获得了至高无上的智慧和理性，然而只是颠覆了永恒的灵魂，使自身陷入无尽的空虚。他们认为超越了神，却只是自甘堕落，奴役自己的精神自由。人类就此沉沦了吗？”

人子说:“父亲，你难道想因恶魔的暂时凯旋而放弃对人类的信心吗？你不能因为恶魔的蛊惑而放弃你的所有作品，你的善心和伟大迫使你不能前功尽弃。我将世人所有的信仰都奉献给你，我用我高贵的肉体为人类赎罪!”

“善良的儿子，我知道你具备所有的美德。我向你宣布，人类自愿信仰我的皆可宽恕罪行，他们无需因行称义，只需因信称义。我将恢复他们的美德，拯救他们卑微的灵魂，恢复他们蒙受污损的荣耀。”

“独子，我与你立下神圣的契约，赋予你摩西至高无上的权柄。”

他看着天父，天父离他愈来愈远，最终消失在广阔无垠的天际边。

耶稣依旧绑在污垢不堪的十字架上，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遥远的东方，鲜血的流失使他越来越喘不过气，他忍受世间所有人的痛苦，安详地合上了双眼。倏然，他断了气息，永恒的沉睡在炽热的耶路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