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6-15

作者: 彼岸花之梦 | 来源:发表于2019-06-15 22:56 被阅读0次

    昨天早上,我妈来我这里了。

    给我带了鱼,带了虾,还带一个大西瓜。

    一到这里,她就张罗着把我床上的被褥撤掉,换上凉席。

    中午,她给我和孩子们做了鲫鱼豆腐汤,清水虾,还做了红烧排骨。

    等到菜端上桌,我妈拿出冰箱里的啤酒,说:“陪我喝点吧。”

    我妈是能喝酒的——早年她做手工活儿,腰酸背痛,就靠咪一点小酒缓解疼痛。后来,这个习惯就保持了下来。

    她能喝酒,但是不贪杯。

    我站在桌边,推辞道:“不太好吧,我不喝。”

    我妈咂着嘴:“喝一点啤酒,没事的。”

    我继续婉拒:“真的不太好吧……我不喝。”

    我妈嗔怪道:“喝吧,别变鬼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好再隐瞒了,我只好把藏在背后的手上的两个啤酒杯拿了出来:“我本来就是拿的两个杯子啊!”

    我妈笑嘻嘻的。

    喝了一点酒,我妈突然跟我说:“你知道么?昨天镇上有可热闹了,建梅回来了,吵着闹着,问大飞要钱要说法,大飞根本没露面,闹了好久,围了好多人看……”

    建梅?这个名字好耳熟。

    我往记忆最深处找寻,终于扒到了这个人。

    建梅,那个著名的小三。

    我不妨讲讲她的故事。

    第一次听到建梅的名字,她已经贴上了小三的标签了。

    那时候,她在大飞的工地上帮忙,买买菜,算算账——据说这是肥差,可以揩到油的。

    很多人猜测,这么轻松又有油水的活儿,是大飞对建梅额外的关照和恩惠。

    大飞是什么人?

    他是本地同龄人当中脑子比较活络的一个。

    早年,别人开拖拉机拉黄沙石子,而他,是开了辆大卡车跑工地,挣得比别人多。

    再后来,他往建筑行业进军,组建了工程队,他当头头。

    当村里的男人们只知道打工、卖苦力挣钱的时候,大飞已经是西装革履,梳着油光可鉴的大背头,很有派头。

    见到他,他的手里永远是握着一个玻璃茶杯,七分茶叶三分茶。

    村里的男女找他帮忙,希望能进他的工程队,哪怕在工地上忙小工,一天挣那么百儿八十块钱,也不错了。

    还有的人去求大飞的老婆慧芳,让她帮忙说说。

    慧芳是个勤劳本分的女人,典型的农村家庭妇女,陪着大飞白手起家,很是吃了一番苦。

    跟大飞结婚十年,生了一个儿子,乖巧可爱。

    她人好,心善,淳朴。

    她住在新建的三层别墅里,绿树掩映,在其他普通农家楼房中间,很是鹤立鸡群。

    但她一点都没架子,对乡邻还是和和气气的,有忙必帮。

    平时,她也跟妇女们扎堆聊天,把她家里成箱的苹果香蕉拿出来,跟大家边吃边闲聊。

    我妈,就是经常跟慧芳一起拉家常,所以知道得不少。

    当有人暗示慧芳,大飞在工地上有了其他女人的时候,慧芳表示不信。

    告密的人急了,把小三的样子描绘得活灵活现——

    一双桃花眼,奶大,屁股大,走起路来,胯部左右晃荡,甩啊甩啊,能把男人的心甩花了。

    说的不就是建梅么?

    慧芳真不信,她说,大飞是有些油嘴滑舌,但是对家庭负责任,对双方老人都很孝顺,他不是那种人。

    告密的人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其实,大飞跟建梅,早就打得火热,还有人亲眼看见他们去城里的饭店吃饭,勾肩搭背。

    可以说,很多人都知道,就慧芳被蒙在鼓里。

    可是,没过多久,事情搞大了,由不得慧芳不信。

    建梅怀孕了!

    她挺着4个月的肚子,出现在那幢别墅里,出现在慧芳面前。

    建梅趾高气昂,大大方方地告诉慧芳,她有了大飞的孩子,希望慧芳赶紧滚蛋,给他们腾地方。

    是啊,建梅年轻,二八芳华;慧芳三十多岁了,人老珠黄。

    加上大飞对自己的宠爱,建梅以为胜券在握。

    原配和小三的直接会面,成了镇上的爆炸性新闻,很多乡邻都去围观——其实是去看慧芳的反应。

    慧芳只说了一句:“我只跟大飞谈。”

    其他一概不理。

    慧芳的公婆站在慧芳这边,一个劲儿地骂儿子没出息,骂建梅不要脸,把她往外赶。

    建梅胸大无脑,也没辙,要不出个结果,只好走了。

    是的,慧芳只跟大飞谈,谁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谈的。

    家里无疑是炸了。

    总之,事情爆发之后,很是闹了一场,但结果是什么呢——大飞坚决不跟慧芳离婚,只认慧芳这个老婆。

    乡邻们都觉得奇怪。

    有人分析说,大飞的爹妈都力挺儿媳妇,说她孝敬公婆,抚养孩子,里里外外一把好手,这么多年,大飞在外忙碌,经常不着家,是慧芳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另外,镇上还流传着一则未经考据的消息。

    说是,大飞的爹妈给大飞算了命了,说他命中不宜离婚,原配是贵人。

    假如离婚的话,事业就走下坡路了。

    大飞特别信这一套。

    但是,建梅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了,月份大了,她也不肯去流产。怎么办呢?

    只能生!

    所有人都怂恿慧芳跟大飞闹,跟大飞离婚,分财产,反正有证据。

    但是慧芳不吵不闹,也不离婚,只说了句:“她要生就生吧!”

    大伙儿都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问我妈:“慧芳姐就这么能忍?”

    我妈当时说:“她不忍有什么办法?离婚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她没工作,一直是大飞养着。再说了,大飞对她娘家人不错,还拉扯小舅子……”

    我妈絮絮叨叨地讲了一大堆。

    我心下叹息,很是替慧芳姐不值。

    据说,大飞给建梅在城里买了一套小房子,让她安心养胎。

    建梅也上门逼宫几次,建梅的爹妈也闹了几场,都被慧芳的公婆挡住了。

    慧芳也是气定神闲:“我同意离婚,你让大飞跟我离啊!”

    偏偏大飞就是不肯离婚,建梅这个小三当得灰头土脸的。

    事已至此,她骑虎难下。

    我在想,建梅的爹妈估计也奇葩,三观不正,要不然怎么容忍自己的女儿当小三未婚先孕呢?

    大家都以为建梅会认命地去打胎。

    可她不。她偏偏要赌一把,拿子宫换取下半辈子的衣食无忧。

    后来,建梅生了,生了个女儿。

    很是安静了一段日子。

    所有人都默认大飞家外有家的事实。

    不管大飞在城里建梅那里待多久,每天晚上他必然都要回乡下过夜——这是他们的协议。

    大概一年之后,建梅不干了!

    她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她在外认识了别的男人,更年轻的男人。

    她抱着女儿来到镇上,去了大飞家里。

    当着慧芳的面,问大飞要了一笔钱,作为青春损失费。

    她要远走高飞。

    大飞问她:“你想清楚了?”

    建梅的意思是,孩子丢给大飞抚养,她拿着钱走路,以后互不相干,两清了。

    钱,好说。

    孩子呢?所有人都等着看慧芳的态度。

    慧芳淡淡地说:“孩子我来养。”

    大飞松了口气,公婆松了口气。

    真的,乡邻们都说慧芳忍辱负重,深明大义。

    明明是男人捅下的篓子,她心甘情愿地给男人兜住了底。

    她还真把建梅的孩子当自己女儿养,她说:“我做梦都想要个丫头,这不是心想事成么?”

    “一儿一女,凑个好字!多好!”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总之,在旁人眼里,她对这个小女儿是尽心尽力,吃穿用度自不必说,眼睛里的怜爱和温柔是骗不了人的。

    那时,她儿子已经上初中,她关照儿子,要呵护自己的亲妹妹。

    当年,丫头是一岁多的时候跟着慧芳的,什么都不知道,她以为慧芳是自己亲妈。

    粉嘟嘟的小人儿朝着慧芳嚷着:“妈妈!妈妈!”

    能把人的心融化了。

    也有好事者在小姑娘面前说闲话,意思是慧芳不是她亲妈。

    一向温柔的慧芳凌厉起来,站在家门口高喉咙大嗓门地好生骂了一顿,骂给所有人听,更是骂给那些小人听。

    慧芳跟我妈说:“等孩子大了,我自己会告诉她的。”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告诉孩子的。

    据说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她只认慧芳这一个妈。

    慧芳,把别的女人的孩子,养成了自己的娃。

    自从小三事件完结之后,大飞再也没有什么花边新闻出来。

    有人说是良心发现,有人说他是怕了,也有人说是慧芳“拿”住了他。

    反正,日子一直过得安安静静,他家忙得红红火火。

    早年在城里买了别墅,一家人搬到城里去住了。

    一晃,15年过去了。

    今年,这个姑娘马上准备参加中考,成绩不错,估计能进本地最好的高中。

    饮食起居,一直也是慧芳在照顾着。

    至于孩子的亲妈,建梅呢?

    小城就这么大,我三三两两地听到关于她的消息。

    据说,她先是跟了个年轻男人,南下潇洒去了,被骗钱骗色。

    后来,搭上了个有钱的老头儿,当了几年的金丝雀。

    再后来,她结婚了,没几年又离婚了。

    估计日子过得不怎么样吧,要不然,怎么想到回镇上要认回女儿呢?

    可是,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她在镇上没闹到什么成果,又是灰溜溜地走了。

    认女儿是假,要钱是真——所有人都这么说。

    临走时,她说狠话,要去告大飞,要认回女儿,要夺回女儿的抚养权,要巨额的抚养费。

    “咋可能呢?这么多年,她野在外面,对女儿不闻不问,现在落魄了,回来认女儿了?女儿也不可能认她的……”我妈说。

    “说起来,建梅比你大不了几岁,但是……老了哦,眼皮子往下耷……”我妈对我说。

    “女人啊,还是要把路走对了,别惹人笑话。”我妈自顾自地说着。

    她的话,在我耳边远远近近地回响。

    世事无常,人心复杂,任何事情的解决,都没有统一的标准答案,但一定都有一个结果。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能说得清呢?

    你做什么事,就会得到什么果。

    总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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