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有一套“麦秀双歧诗画”册页,是同治时期文人的应景之作,把玩之余,有些感慨。
册页共有20页。每页长32.5厘米,宽26厘米。首页为“麦秀双歧”画一幅,画者为晚清扬州画家王素,其余19页,分别有周伯义、赵惟熙等19人为“麦秀双歧”一事写的应酬诗文。
册页的主人是戴树人,清同治时期的一个县官。戴树人本名杰,树人是他的字。戴杰为江苏丹徒人,以军功于同治九年(1870年)擢山东陵县知县,在任五年,兴书院、增义学、设婴堂、立粥厂、大兴义举。著有《敬简堂学治杂录》一书,记述其陵县为官之事。据《民国陵县续志》记载,戴杰“其治陵近六年,施政有序,达政体也,而勤劳耐苦,孜孜不已,人尤钦之。去之日,恶役均有喜色,百姓多有泣下者。”
戴杰在陵县为官期间的癸酉年(1873年),陵县有“麦秀双歧”之瑞。所谓“麦秀双歧”,即是一根麦子上长出两根穗子。当地老百姓把此当作百年难遇的祥瑞之兆,更有喜欢揣摩上意的人把此当作戴杰德政感化上天的结果。时值乱世之秋,人心思定,有人就画了“瑞麦图”,戴县长为这张画欣然题诗。
“麦秀双歧”一定是戴杰为官几年中最得意的事,有几人为官的功德能得到上天感应?一张“瑞麦图”不足以书尽戴杰的得意。戴杰又以“麦秀双歧”为主题,邀请文人墨客、同僚亲朋题写册页。从同治癸酉年(1873年)开始,到光绪庚寅年(1890年),前后跨度17年,戴杰可谓锲而不舍,持之以恒。
册页书画者20人,有不少小名人。其中:王素,字号小梅、小某、逊之、竹里主人,江苏扬州人,是继“扬州八怪”后“扬州十小”的代表人物,擅长人物、花鸟。根据册页题款推测,此册页画应为王素去世前一年所作,虽为小品,但册页上麦叶精神抖擞,麦穗饱满丰盈,用笔老练,下笔干脆,可见画家虽年事已高,但仍笔力雄健。周伯义,字子和,号焦东野叟、焦东周生,镇江人,文史学家,其书法行楷篆隶俱工,又善刻印,喜欢收藏金石字画,太平天国战争中,他曾一度居于扬州,写了笔记小说《扬州梦》,他的著作还有《焦东志》、《金山志》、《北固山志》、《京口从军图序》、《焦东阁诗存》、《焦东阁日记》等。
赵惟熙,字一臣,四川宜宾人,光绪时拔贡生,官至江西上高知县,辛亥革命时较为活跃,工书,善诗。
钱枱,曾任山东暂革候补知县,著有《邹县金石续志》。戴启文,字子开,号壶翁,丹徒人,光绪间任温州知府,辛亥后以遗老自居,著有《招隐山房诗集》,又撰有《西湖三祠名贤考略》等著作。陈彭寿,又名陈雷,字震叔、古尊,号老菱、老菱、瘤道人、疣道人,钱塘人,工诗,善书法。
戴赓元,丹徒人,著有《莲舫诗钞》。陈桂琛,丹徒人,著有《惺斋年谱》、《惺斋日记》、《惺斋文存》、《寄一枝轩诗存》、《闲情词》。
这套册页,得之于一位贩书的朋友。朋友讲,他到废品收购站淘书,看到废品收购站的老妇正在手撕这些册页和其他一些旧碑拓,以方便其捆扎打包送造纸厂,朋友连忙抢购。戴杰地下有知,能想像到他辗转十多年的珍藏,最后居然是由于一位书贩的抢救才不至于到造纸厂成为还魂纸的吗?
据朋友后来了解,这套册页和其他一些旧碑拓是某地拆迁,从旧房整理出作为废品,由拾荒者收购后卖给废品收购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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