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收到了疫情后的第一批刊物,很有些久违了的急切,毕竟惯常了多年的文学刊物阅读嗜好。打开《北京文学》,头题是熟悉的山西女作家葛水平的《养子如虎》,顺势读了一个下午。
葛水平的写作总是连着乡士和悲情,在她的叙写下,苦难好象是人生的底蕴,她把这个底蕴晕染得很厚,然后让她的人物在平凡简朴的日常中感受爱和关怀,并从中感恩生活,忘记苦难。今天午后的天空阴沉着铅灰,三月的春雨婆娑着身姿,最适合读葛水平的故事。
《养子如虎》讲了一个少年呼延展的成长故事。呼延展年幼时被父母过继给亲舅呼得福,养父家徒四壁,还嗜酒如命,他对养父又爱又恨,贫穷和苦难也成为他奋发成长的沃土。因了贫穷,学习优秀的他被迫放弃高考到榆林当矿工,多年后不仅娶妻生子,还当了年薪达三十万的采煤队队长。养父因癌症去世,呼延展执意购买塑料布包裹起养父一生一世的生活场破败的土屋,以期留住过往与亲情,更期盼以此安放祖先的灵魂。三年后土屋还是塌了,呼延展最终明白了消亡是永恒的,生生不息也是永恒的。
看起来就这么一个伦理逻辑支撑下的简单故事,不突兀,也没有多少枝蔓,读完却不轻松。呼延展及养父两代人的人生都被“贫穷”改了道,养父因贫穷打了一辈子光棍,呼延展被亲生母亲“安排”在舅舅家做“儿子”,又因了贫穷错失考大学的机会,当了矿工。正因为贫穷,呼延展有了天然的“虎性”,他以一己之力“挣命”,小说刻意描写了一个几乎被贫穷压倒的少年、青年内心犹存的自尊。葛水平的小说对于农村、对于农民有着自己独特的体悟与思索。她立足于小人物,站在一个乡村之子对待民间饱含着的深切感情,她对民间的评判标准不是历史的也不是政治的,而是道德的,人性的善恶成为她所营造的乡土社会的最高评判标准。
2004年曾被文学界称为“葛水平年”,她的《喊山》、《甩鞭》、《地气》、《天殇》、《狗狗狗》、《第三只狗》等六部中篇小说震撼了中国当代文坛。她没有选择历史题材的宏大叙事,而是将历史淡化为故事叙事的背景,书写历史暗流涌动中个人命运的波动浮沉,描绘小人物对待历史的态度,以小切口大视角揭示历史的残酷和人性的坚忍,表现小人物如何在困厄的环境中顽强地生存下来并对种族繁衍保持自信。让人感受到她的作品既有惨烈的一面,又有温馨的一面。
小说的风格往往受到地域品格的陶染,葛水平的文学作品展现了独特的地域风貌特征。或许是巍峨的太行山陶冶了葛水平磅礴大气的品格和朴素砥砺的性情,安静深广的沁水河给了她田园牧歌的情调和宁谧的气息,因而她的作品中不仅呈现出生命的刚强,而且不乏女性的柔美,并将其融汇于人物的生命意志与自己的艺术追求中,产生出刚柔相济的审美张力。
葛水平注重对日常生活的描写,乡间风景、生活风物、传统农耕⋯⋯通过细节展现时代对于人物命运的操纵;以民间视角看待乡土人情,通过还原乡土人物最真实的生存欲望,来展现他们对于苦难的超越。这正是葛水平小说强大的精神气场和文学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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