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黑暗中并肩前行,走在各自朝圣的路上。 ——题记
一场秋雨一场寒。几场秋雨过后,小城便氤氲在一片浓浓的秋意中。行走街头,耳边充斥着开学、分班以及关于老师的种种热烈讨论。
又是一年开学季,选校择班,教育大计老调重弹地在大街小巷,茶楼酒肆成为热议话题。真是“把酒话教育”,“硕果香里说师德”。教育与教师又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诟病、指责、谩骂……如滂滂潮水,似滚滚浪涛。尽管对于这样铺天盖地的大张挞伐司空见惯,还是不能如风过耳,大概这就是一个教师所谓的自尊心作祟吧。
不知从何时起,老师这个圣神的职业不再是崇高的代名词,曾经“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成了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谁都可以唾之、骂之、辱之……
一阵凉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冷战,紧了紧身子,思绪又回到师范毕业那年。
那个蝉声嗡鸣的夏天,校园里的柳树缱绻着依依的眷恋。我背起行囊,踏上归乡旅途,带着少女玫瑰色的梦想,在“扎根山区,奉献教育”的豪情激荡中登上母校的讲台,如同归来的王。
孩子们渴求知识,充满期待与仰慕的眼神;家长们饱含尊重和信任的话语;村里人毫不掩饰的羡慕,不吝赞词的褒奖。如同鼓风机一样源源不断地延宕着我满满的自豪和幸福,助力我一次又一次完成摸着石头过河的破冰之旅。那时候的快乐很简单,领着二百三十六元的工资,住着简陋的职工宿舍,和孩子们聊天谈话讲故事,闲时备课,灯下批改,一天的日子充实又满足,幸福像花儿一样在心尖绽放,一波接一波。讲台上,办公室里冷不丁冒出的秋桃夏果,春花冬籽,常常让人乍然惊愕之后又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冷脸笑成花面,不知哪个小鬼头又做好事不留姓名,心里的甜蜜瞬间席卷浑身每一个细胞。
初三的时候,镇上来了扶贫队,班上女同学L成功实现结对帮扶,终于不用再为拖欠的书款一趟趟地翻山越岭徒步回家,又一次次两手空空败兴归来,在校长大声质问下让人心疼地默默流泪。作为班主任的我,兴奋的彻夜难眠,破晓方睡。那时候年轻气盛,屡教不改的小淘气们常常在我声色俱厉的训斥下被胖揍一顿,但是从不记仇,就连家长都会见面连连称谢,久而久之,“严师”便成了我的标签之一。天地良心可鉴,那时候这绝对是个值得骄傲的褒义词。许是严厉的缘故吧,抑或许是强大的基因吧,总之,我的教学成绩一直很好,于是我又有了第二个标签——好老师。这是淳朴憨厚的乡亲们对一个初出茅庐教坛新兵的最高赞誉,也是我作为一名教师的最美勋章。
一如既往,我领着微薄的工资,住着简陋的宿舍。然而,每天都乐陶陶、笑哈哈,被满满的成就感和幸福感包围着。就这样,我度过了七年快乐幸福的乡村教师生活。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岁月梭转,二十六个春秋替换,时间漫步过纷繁尘世,时移世易,而今已是换了人间。教育成了人尽可伐的对象,教师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师道尊严沦落到教师自己都羞于启齿的地步,悲也?痛也?何也?
时间回拨到开学前。
8月24日晚上,两个刚刚高三毕业的男生来看我,复读一年,鏖战高考后,他们都金榜题名,考上了自己理想的大学。其中一个男生上初中那会是班上如假包换的学渣,学习成绩稳稳地钉在班里成绩排行榜的倒数五位,各科成绩“渣”到老师都不愿意承认教过他,落作业开小差如同家常便饭。为此我没少收拾他,准确点说,应该是所有老师都没少收拾他,包括挨打。谈到这段不堪往事,他特别动情地说:我感谢各位老师对我的严厉有加,如果没有你们当初的管教,我这辈子就可能荒了,连大学的门都摸不着。
听了孩子的这段话我特别感慨,我们总是抱怨社会对老师的偏见,家长的无理取闹,可曾有过反躬自省,究竟是谁坏了老师的清名?吃拿卡要无度索取,滥用资料逼迫孩子上辅导班……层出不穷的问题谁来买单?鼎沸如煮的城市,乱了步伐,躁了人心,胀了私欲,曾经的校园净土在泣血呼唤,真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星海横流,岁月成碑,教育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面对经济浪潮的冲击,有人释怀,有人风里热情不再,有人元气淋漓地出发,有人风卷残荷般离场。其实,真正的教育更应该是一场温暖的修行,无问东西,只需心守一抹暖阳,静待一树花开,在时光斑驳处静静聆听花开的声音。
不是么?若有荷在心,何患雨季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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