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审判之前]
犯人:
法官先生，你即将要受理的命案，可不是我造成的，而是那谦卑的死者。前一阵子，他拿着匕首与我挑衅，自知占了下风便扬言迟早要取我性命，后面发生的事，这里的人都有目共睹，如果要我说的清楚一点，我将匕首反戈刺入对方的身体，结束了这一条性命。
法官:
所以，你杀掉他的原因仅是他扬言要报复你吗？
犯人:
不，法官先生，我想您用的词不够准确，不是“报复”，而是“杀死”。
法官: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这是正当防卫喽？
犯人:
或许是，或许不是，这有什么区别呢？
法官:
如果是正当防卫，依据法律，可以酌情减少你的罪责。
犯人:
就是说，也许我换一个说法，便不必赴死了，您是这个意思吗？
法官:
可以这么说。
犯人:
那么怎样才算正当防卫呢？
法官:
面对凶猛的歹徒……呃，你也可以理解为你的对手，他要取你性命，出于自保，你错手杀了他。如果是这样，差不多便可以算成正当防卫了。
犯人:
凶猛？我的对手？取我性命？错手？
法官:
有什么问题吗？
犯人:
恕我直言，我无法把你说出来的这几个词与发生在我身上的命案相联系，这倒让我感觉到了一丝的罪恶。
法官: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犯人:
假如我说实话，那么我可以告诉您，我的对手，他是一个愚蠢残暴，身材矮小的人，几乎可以算作一个侏儒。并且，我杀掉他之前，他唯一的武器甚至在我的手里。
法官:
现在问题来了，你是说，你杀掉他只是因为他的一句气话吗？
犯人:
是不是气话，我说不准，但我能保证那是一句屁话。
法官:
既然你并非搏斗中的弱者，这便算不上正当防卫了。
犯人:
多么可惜，我还没坐上那架马上要运行的火车。
法官:
看在你如此真诚的份上，我相信你并非十恶不赦之徒。
犯人:
但是马上便要躺在那些十恶不赦之徒的尸体上度过余生了。
法官:
看在上天的面子上，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犯人:
当然可以，且不说我要给上天这个面子，因为我很快便要去他的领地里生存了。即使仗着您自己的颜面，我也会回答您的问题的，我非常敬重您，先生。
法官:
既然你的对手只是在言语上惹怒你，你又何苦不用言语回击他呢？这样便少了这出悲剧，你是个风趣的小伙子，不该这么快就走进了死胡同。
犯人:
刚才您说我“风趣”是吗？又问我为何不用言语回击他的挑衅。现在我要回答您，倘若我按照您说的，只是对着敌手轻描淡写的说一句“小子，你也在劫难逃”，那么只有两种结果，第一，您今天无法同我这个风趣的人谈话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解风情的孬种。第二，这个风趣的小伙子手上沾染了更多的鲜血。
我发誓您会不喜欢的，到现在我仍认为，我做了正确的决定。
法官:
可是，你就要被处死了。
犯人:
为什么呢？
法官:
因为你杀了一个人。
犯人:
噢，这我是知道的，我是问，我的人性又是为什么给处死了呢？
法官:
你的人性还好好的待在那里，他只是给困住了，可惜的是，你的身体已经给判了死刑，人性也会因此给粉碎。
犯人:
噢！这真悲哀！
法官:
说句亵渎正义的话，我倒是希望行刑的路上，有人把你劫走，当然，我是不会做这件事的。
犯人: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有些不舍死去，如果那可恶的侏儒此时醒来站在我面前，我定要将他的脑袋打爆。
法官:
而你将因此多了一宗罪。
犯人:
一个将死之人难道畏惧多加条罪吗？
法官:
一个已死之人难道畏惧多死一次吗？
犯人:……
法官:
好了，小伙子，你太激动了，本是我的错，不该给你点燃生机，又让你亲见它的破灭。
犯人:
这是我罪有应得，我清楚得很。
法官:
我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多愁善感，你简直要了我的命！
犯人:
您该说，45号，回到你的牢房！
法官:
45号，回去吧，孩子！睡个觉，明天的审判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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