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甄洛,也称甄宓,世称甄妃。上蔡令甄逸的女儿,三国魏文帝曹丕的皇后,懂诗文,貌艳丽,是三国时代的著名美女,当时有“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的说法。甄洛三岁死去父亲,家中有三位哥哥和四位姐姐,她是排行最小的五妹,九岁时,喜读书写字,她哥哥笑她将来要当“女博士”,后来,袁绍听说她有才貌,遂让她与次子袁熙结婚,婚后袁熙北上幽州,留她在邺都(今河南省临漳县)奉侍家母。
史书上记载的她与曹丕的邂逅颇有味道:“(袁)熙出在幽州,后(甄姬)留侍姑。及邺城破,绍妻及后共坐皇堂上。文帝(曹丕)入(袁)绍舍(房间),见绍妻及后,后怖(甄姬害怕),以头伏姑膝上(把头埋在婆婆的膝盖上),绍妻两手自搏。文帝谓曰:“刘夫人云何如此?令新妇举头!”姑乃捧后令仰,文帝就视,见其颜色非凡,称叹之。太祖闻其意,遂为迎娶。”(《魏书》)那时,战争频频,青年夫妇多别离,袁熙在幽州,甄宓与婆婆留守邺城。听得城外一片喧嚣,知道城破,青灰敷面的她将头埋在婆婆膝盖,等待着命运之神的宣判。只听一声:“刘夫人云何如此?令新妇举头!”声音不大,却不怒而威。是他来了,她生命中的真龙天子,闻着她的芳名,一路寻觅她的芳踪。婆婆拂起她的长发,她缓缓地抬起头,邂逅了一个伟岸的身影,一个俊朗的面容。电光石火,她的心沉静下来。她本是一代枭雄袁绍次子袁熙的新妇,袁绍为曹操所灭,她端得好厉害:只一头如墨青丝,便俘虏了一代帝王曹丕的心,迅即成了他的甄后。
从此岁月静好,幸福绵绵。
在曹丕眼中,甄宓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不可亵玩,没有半点犹豫,他携起她的手,跪拜曹操夫妇面前。“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谁说这是一句悲哀的诗,她将手交到那温厚的掌心,浮上心头的分明是这些诗行。空中有细细的音乐,细细的喜悦。
以爱情的名义来迎娶,对甄宓来说,无疑为最高规格的礼遇。这种迎娶仪式,比当初入嫁袁家还要隆重。我很欣赏曹丕对曾为人妇的甄宓这种先礼后妻的作派。至少,相逢之初,曹丕是一个有着良好家教的士家子弟,有君子之风,毫无纨绔儿男的轻薄与浮躁。他越郑重,爱情便越庄严。
彼时,曹丕17岁,甄宓22岁。
少妇特有风韵的深深迷住曹丕。曹丕给她的,是人生最初的激情。有了甄宓,曹丕的情感天空一片清明澄澈。
曹丕尚是太子时,宴请一班文学同好,席间,他有意安排甄氏出来拜见,这种拜见,自是咫尺凝眸,而非“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帘后浮影。曹丕之心,路人皆知:不过是拥美自得的炫耀。大伙为太子讳,都不敢多看,唯独刘桢多喝了几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妃看。曹丕的心中没有“非礼勿视”的道德禁令,他满不在乎,他要的就是这颠倒众生一座皆惊的效果。
当容颜情爱随着时光渐渐褪色,褪成满目的苍凉,她不由怀念起两人初见的那个瞬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时光不能只停留在初次相逢的那一刻,当情感入秋,那曾经的炽热爱恋渐渐冷却,合欢扇便被弃之如敝履了。
他叫曹植,字子建,是建安时期的杰出诗人,南朝文豪谢灵运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的一斗,天下共分一斗。”他的诗“骨气奇高,词采华茂”(钟嵘《诗品》上),对五言诗的发展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自幼颖慧,10岁余便诵读诗、文、辞赋数十万言,出言为论,落笔成文,同时,他还具有政治才能,深得曹操的宠爱。曹操曾经认为曹植在诸子中“最可定大事”,几次欲要立他为王世子。然而曹植行为放任,不拘礼法,屡犯法禁,引起曹操的震怒,而他的兄长曹丕则颇能矫情自饰,终于在立储斗争中渐占上风,并于建安二十二年(217)得立为太子。建安二十五年(200),曹操病逝,曹丕继魏王位,篡汉自立,称帝。从此,对曹植进行一系列的迫害。曹植的生活从此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从一个过着优游宴乐生活的贵族王子,变成处处受限制和打击的对象。直到公元226年,曹丕病逝,曹丕之子曹叡即位(即魏明帝),曹叡对他仍严加防范和限制,处境并没有根本好转。曹植是一个有政治理想的人,他渴望在政治上有所作为,但是,在曹丕父子的迫害下,他过着如同“圈牢之养物”的生活,有才能,得不到施展的机会。终于在魏明帝(曹叡)太和六年(232年), “汲汲无欢”地离开了人间,卒年仅四十一岁。曹植在文、明二世的12年中,曾被迁封过多次,最后的封地在陈郡,232年12月27日曹植逝世,卒谥思,故后人称之为“陈王”或“陈思王”。
这些人生的斑斑点点,我们可以随意在曹植的某些诗中窥个大概:例如《美女篇》。其诗曰: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明珠交玉体,珊瑚间木难。罗衣何飘飖,轻裾随风还。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媒氏何所营?玉帛不时安。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众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观?盛年处房室,中夜起长叹。
元末名儒刘履评论《美女篇》说:“子建志在辅君匡济,策功垂名,乃不克遂,虽授爵封,而其心犹为不仕,故托处女以寓怨慕之情焉。”(《选诗补注》卷二)结合曹植的遭遇看,刘履的理解是有道理的。
诗首明是写桑树,暗是写美女采桑的优美动作。形象十分鲜明。“顾盼”二句,以精妙的字句,勾勒美女神情。美女的一顾一盼都给人留下迷人的光彩,长啸时呼出的气息,芬芳如幽兰。使人感到如见其人,如闻其声,能不为之倾倒吗?所以,“行徒用息驾,休者以忘餐”。行路的人见到美女停车不走了,休息的人见到美女忘了吃饭。“借问女安居?乃在城南端。青楼临大路,高门结重关。”交代美女的住处,点明她的高贵门第。“青楼”“高门”“重关”,说明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而是大家闺秀。“容华耀朝日,谁不希令颜?”美女的容光如同早晨的阳光,谁不爱慕她的美貌呢?以写美女高贵的门第和美丽的容颜,来隐喻诗人自己的身份和才能。有才能而没有施展的机会,所为他不能不慨叹英雄无用武之地。
“媒氏何所营?玉帛不时安。佳人慕高义,求贤良独难。众人徒嗷嗷,安知彼所观。”媒人都干什么去了呢?为什么不及时送来聘礼,订下婚约呢?诗人对媒人的责怪,反映了自己内心的不平。媒人不来行聘,这是客观上的原因。而美女爱慕的是品德高尚的人,要想寻求一个贤德的丈夫实在很困难。这是美女主观上的原因。这是比喻志士有理想,但难于实现。美女的理想不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可而吵吵嚷嚷,议论纷纷,他们哪里知道她看得上的是怎样的人。这是比喻一般人不了解志士的理想。末句一语中的,美女正当青春盛年,而独居闺中,忧愁怨恨,深夜不眠,发出长长的叹息。这何尝不是曹植自己怀才不遇的苦闷和愤懑。
他曾获其父曹操的宠爱,曹操也曾一度欲废曹丕而立其为王世子,得曹丕之嫉恨也在情理之中。若不是一些大臣的竭力反对,曹植真的就被立为世子了,曹丕与其弟曹植的斗争也就从这时代开始了。最为不值的是,曹植根本就没有跟曹丕争夺帝位的想法。
读安意如,曾见到了这样的句子:“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在曹操身上阙如的深情,在曹丕身上流失的纯真,在曹植的身上得到了全部的回归。他不会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他太纯善,争夺嗣位的途中他败给兄长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他拥有的深情,是曹丕无论如何也无法获取的。
他叫曹丕,字子桓,曹操的次子,曹植的长兄。三国时期著名的文学家、诗人。建安文学代表者之一。建安十六年(211年),为五官中郎将、副丞相。建安二十二年(217年),曹丕运用各种计谋,在司马懿、吴质等大臣帮助下,在继承权的争夺中战胜了弟弟曹植,被立为王世子。延康元年(220年),魏武帝曹操去世,世子曹丕继位为魏王、丞相、冀州牧,他积极调节曹氏与士族之间的矛盾,果断采纳陈群的意见,确立九品中正制,成功缓和了曹氏与士族的关系,取得了他们的支持,为称帝奠定基础。当年十月,立刻逼迫汉献帝禅位,做了三国时代的第一位皇帝:大魏皇帝。结束了刘汉王朝四百多年的统治。
他叫曹操,字孟德,小字阿瞒,一名吉利。东汉末年著名的军事家、政治家和诗人。三国时代魏国的奠基人和主要缔造者,后为魏王。其子曹丕称帝后,追尊他为魏武帝。三国演义中将曹操描写为一个汉朝的篡逆者,其实并不公平。东汉时期,外戚宦官轮流掌权,朝野上下乌烟瘴气。步入建安年代,东汉朝廷早已无可救药。对此,司马光曾在《资治通鉴》中评论道:“建安之初,四海荡覆;尺土一民,皆非汉有。”董卓擅行废立,刘焉自造龙袍,淮南袁术称帝刻玺、袁绍欲私立新帝的乱世中,曹操一直保持了对朝廷的尊敬。作为一代枭雄,他精通音律,善作诗歌,抒发政治抱负,并反映汉末人民苦难生活,慷慨悲凉。
据说,曹操与曹丕为消灭群雄而奔忙,只有曹植因为年龄小而有余闲。曹植天赋异禀,博闻强记,十岁能撰写诗赋,他陪着这位多情而又美艳的少妇,消磨了许多风晨雨夕与花前月下的辰光;耳鬓厮磨,了无嫌猜。曹植与甄妃的浓情蜜意,已经快速升到难舍难分的地步。当年龄比她小的曹植表现出天真无邪的情意时,不知不觉中使甄妃陶醉在虚无飘渺的快意之中,于是毫无顾忌地施展出母性的光辉与姐姐般的爱意。渐渐地甄妃沉醉于曹植的才华之中,而曹植也予了她无限的柔情蜜意。
相传《洛神赋》是曹植为其大嫂甄洛所写。曹叡继位后,追谥其母甄夫人为文昭皇后。这篇《洛神赋》原名《感甄赋》,明帝为了避嫌,才将此赋之名修改为《洛神赋》。宓妃便被世人误解为了甄洛的化身。不过也有许多人对他们的关系提出质疑。总之,曹植与甄夫人年龄相差太大,也就是说,甄洛与曹植的关系是纯属虚构,即使是曹植有意,甄夫人也不会对自己小10岁的曹植有感觉。只是曹植爱慕他的大嫂甄夫人,并同情她的遭遇,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史书上记载甄妃死后,有一次曹植入朝到宫里,曹丕将甄妃使用过的一个盘金镶玉枕头赐给他的事情。我们可以设想:曹植睹物思人,不免触怀伤情。回来时经过洛水,夜宿舟中,恍惚之间,遥见甄妃凌波御风而来,并说出“我本有心相托”等语,曹植一惊而醒,方知是南柯一梦,遂就着蓬窗微弱的灯光写下一篇《感甄赋》,借洛河中的水神宓妃作为甄妃的化身,抒发蕴积已久的爱慕之意。赋中写他经过洛水,遇见美丽的洛水之神宓妃,相互发生爱慕,终因神人道殊,不能结合,最后不得不怅怅而别。
可是在三国的滚滚狼烟中,有谁的面目是清晰的?甄植恋有多少的可信度,我们或许没有必要是冥思苦想的要个答案。邂逅和等待都是宿命式的凄凉,不是每个人,在暮然回首时,都可以看得见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我们姑且相信,他们爱过,他们本可以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一直在想,少年才俊的曹丕如果对兄弟曹植少一份猜忌少一份迫害,而把更多的精力用在朝政上,也许魏王朝不会这么快被司马氏所代替。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就是嫉妒,看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看不得自己爱的女人喜欢别人。其实到头来自己又得到了什么呢?做了七年皇帝就草草离世,一直喜欢的甄宓被自己活活赐死,或许在自己离开人世的那一瞬,他曾经想过,那个倾城绝色女子,给了他怎样华丽的爱情,他或许也会,在她的坟头,手抚墓碑,潸然泪下,无处话凄凉。
爱是生命里最绚烂的一场幻觉,太荼蘼。有时,走尽天涯路,也不愿醒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曹植,用荡气回肠的《洛神赋》,给这段有始无终的恋曲划上了一个华丽而动人的句号,也或者可以说是一个绵延不绝的省略号。“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千言万语化成一赋,曾经的山盟海誓,曾经的美好时光,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淡去了。
李商隐感其事,作诗云:“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无题二首之二》)哀莫大于心死,千古悲情最终只是一段灰烬。而我始终相信,曹植和甄宓之间是有爱情存在的。某些书上说甄宓比曹植大10岁,他们之间不会存在爱情。对此,我只想说,对于没有爱的人,年龄往往是最常用的借口。
其实,爱情往往是刹那为永恒的一桩桩怪事。这是从某些书上得到的道理。
又想到一句话:“爱是一种需要被人证明的虚妄,就像烟花需要被点燃才能看到辉煌一样。”而人生、幸福和情感,终究如烟花一般寂灭,而我们却还是要义无反顾的奔赴人生、幸福和情感中,换取烟花一般绚烂。
附:
《洛神赋》原文:
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词曰: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桓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末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浓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壤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尔乃众灵杂遢,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褂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休迅飞凫,飘忽若神,陵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阳,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象,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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