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的面前,灵魂都是平等的,无论贫富贵贱。记得在五岁那年,第一次听到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当时我瞪大眼睛看着她手中的《简爱》想这句话可能是来自书中。
外婆在一旁跟母亲说:女孩子应该知书达理,这部书要让她看看。
母亲说:“她还小,这书她看不懂,况且还是英文。”
外婆说:“慢慢都懂了,我来教她吧。”
母亲说:“这样也好,可以跟着你学学英文。”
………
我听着外婆跟母亲的对话,心里想,这书跟童话书能有什么不同?于是,我的家教第一课便是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
外婆年轻时曾去英国留过洋,母亲也到国外上过几年学,因而,她们都喜欢读英文版的世界名著。说是能更好的把书读透彻。
我看不懂英文,只能聆听外婆用中文翻译过的《简爱》。她读完一段,就翻译过来给我讲,我就像听故事一样。
在那间光线较暗的屋子里,每到中午,外婆就会把摇椅挪到窗户前,而我就坐在她面前。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数不清的光线照射着那本外文版的《简爱》让封面上有了一层迷离的光晕。会有那么一会,我仿佛置身在书中的某个片段里。
书中的简,是一个具有民主思想坚强个性的女性形象,无疑充满着无限的魅力。她瑰丽而丰富的心灵及内在精神,在那平庸外貌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的灿烂。这是我在少女时期对《简爱》的理解。
母亲说我终于懂得了《简爱》深沉的含义,可惜外婆已经去世了,不然会非常的高兴,没有白教我这个学生。
外婆的那张摇椅,似乎传给了母亲,她时常会坐在上面读各种书籍。那部《简爱》始终是她最爱看的书。有时我会像儿时一样,坐在她面前,听她给我朗读书中经典的段落。
母亲读书的声音跟外婆一样,缓缓的,轻柔而甜美。也跟外婆一样严肃认真,象谆谆的教诲,又象娓娓的谈话。
有一天,母亲向我提出一个新问题,简爱的上帝是谁?
是谁呢?我茫然,无法回答。
我想起在荒野的约克郡有一所教区牧师的住宅,在荒野、在沼泽地带,简爱不幸而孤独,永远处于贫困和精神奋发的状态之中。
还想到她在舅妈家寄人篱下的生活,被视寄生虫,是个麻烦累赘。舅妈容不下一个自我意识极强的一个小女孩,被送到洛伍德慈善学校似乎也是必然。在洛伍德慈善学校,小简爱在那里得到了朋友,但是她却仍然要忍受贫困的折磨和精神上的压抑。
或许就是因为生活的变故,和成长的环境,造就了简爱的独立和掘强。
再后来她离开学校,到桑菲尔德庄园做了家庭老师,遇上庄园的主人罗切斯特,并爱上他,等一系列的发生。
简爱的上帝可不可以这样说,她的上帝就是她的情绪?
我问母亲,回答的是否准确。
母亲笑眯眯地说:“是的。你看遍布全书的每一章、每一行、每一节里,几乎都是,“我爱”、“我恨”、“我痛苦”……”
“正是这种情绪中所渗透的诗意美,才会使你和外婆不知不觉地痴迷。”我插言道。
母亲点点头,继续说:“我们从简爱身上感受到同一种寂寞、痛苦,以及爱与恨的需要。与此同时,“上帝”便外升化一种性格、一种自我独立的意识感。”
母亲的话使我醍醐灌顶,终于懂得她为何喜爱《简爱》的缘由。还有外婆对这部书的欣赏,以及她对女性的自我认识。
如果我们对简爱美的膜拜正是由于她性格魅力的话,那么简爱的人格魅力同样在我外婆的身上熠熠生辉。 我这样对母亲说。
母亲笑而不语,大概肯定了我的说法。
或许正是《简爱》一书构成的诗意美和灵魂平等的思想影响了外婆,也影响着无数个女性读者的人生观;或许,外婆宁静温暖的家风薰陶和博爱情怀以及诗意境界也影响了我母亲人生的审美和价值取向——
若干年了,她举止间依旧是一派婉约的风范,刚毅却在荷叶下潜潜地流淌,如同外婆为我捧读过的《简爱》。
简爱的个性光辉和平民色彩一直陪伴我走过童年、走过青春、走至今日。每一阶段或许都变换着不同的色彩,但有一种东西始终未能改变,那就是:承袭家风,仁慈博爱,有一技之长,有利于社会。
夏洛蒂·勃朗特的《简爱》,是我似水年华的行动指南。想到此,陡然升出一些诗一般的梦幻色彩,又灿烂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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