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来人间的第二天,我依然没有同伴,山青草绿,鸟语花香,溪水潺潺流淌,鱼儿从我的脚丫子里溜过。遇见过一条黑白条纹的小蛇在路上装死,本是热心的用木棍帮他挪动尸体却不曾想它如梦中惊醒般仓皇而逃,这让我闷闷不乐了很久,直到天黑时才回到自己的窝里胡吃海喝。
我的窝是一个山洞,几乎没什么摆设,这很符合我简单的个性。唯一的点缀便是大石头上堆果子的地方有一丛山间的野花。亮黄色的花瓣,带黑的花蕊,叶子好像被我扯没了,下次且不能这样。
我觉得时间好像很漫长,白天我无所事事,晚上呼呼大睡,即使做梦也梦不见什么。我总是很容易忘记,所以我不记得昨天,我只知道太阳落下了,我摆的石子儿又多了一块。
躺在我铺着厚厚干草的石床上发呆,白天的事儿我似乎又快忘记了,那条小蛇什么颜色来着,今天那个红色果子长什么形状……
还好我记得,在我的石桌上放上一块石子。
我的小石子总不会骗我的。
我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太阳下山了,我的石桌已经放不了小石子,我的洞好像也越来越拥挤,可我不记得昨天也不知道明天,饿了会出去觅食,渴了会到附近的瀑布下掬一捧清水,我的石桌上一直有不同颜色的花。红的、白的、粉的……甚是好看。我不知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好像一直下去也没什么不好。慢慢的,我总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觅食能力越来越强,似乎我天生就知道什么可吃或不能吃。在吃这方面我似乎颇有心得。
近几日,总是渴睡,天气好像冷了些,有些白白的东西从天上掉下来,然后它会变成水,我看我的小石碗里盛满了不少。我的东西不多,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的,反正用得甚是顺手。
风雪一日比一日盛,我也一天比一天渴睡,迷迷糊糊间我好像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似可怜的望着我却又很快收敛了情绪。这一个梦我好像做了很久,久到我醒来只觉得饿得慌。
醒来后我有了名字,一个村头狗娃扭捏不肯叫的名字,跟隔壁李珍娘没什么分别的名字。
我觉得名字其实不太重要,在卦山村这个地方除了王富贵一家稍有头脸外其余不提也摆,横竖不过老李头、李家小子、刘家闺女。
狗娃其实不叫狗娃,他姓李字少卿名长安,是村里难得的秀才长得颇是好看。故而村里的姑娘都希望能嫁给他,我自然也是想的,可我不想表现得那么热切。因为我娘告诉我姑娘家可不能随便跟外男亲近,尤其是我这样老是找不到回家路的傻姑娘。
大概我娘是心疼我才不告诉我,村里人都认为我是个傻姑娘,脑袋瓜不灵光。我时常一个人发呆,只有珍娘拿她的绣花针戳我时我方如梦初醒。
“我听说李秀才的父母准备为他挑选媳妇儿了,你说他会选哪家的姑娘?”
“袁家姑娘长得好看可惜绣活儿不佳。”
“刘家的姐姐但是温柔端庄就是家境差了点儿。”
“你倒是说说话呢?”
珍娘一脸娇羞的模样甚是动人,我拿着她手里的绣活儿。
“这不鸳鸯戏水了呢?还问我呢?”
“你,你,你竟这样不害臊……”还没说完,珍娘便扭头走了。
如果我不能嫁给狗娃,珍娘也许是最适合的。
很多人说因为我被雷劈过所以整个人很呆傻,干瘪的身材、寡淡的相貌、算得过得上去的门第,这些条件不足以让李秀才的父母看上我。其实我也不想嫁人,只不过我娘总抱着我说嫁不出去娘就养一辈子。我隐隐感觉我不嫁人会让娘很为难。
我不知道我爹在忙什么,我娘总是乐呵呵的告诉我爹是个很厉害的人,我兄长们也随了他,只是时运不济分到了比较偏远的地方,来回很是不易。
我记不清我兄长们的样子,好像个头都很高,就是生的没狗娃好看。
我本应该没见过狗娃的,只是那年我背着我娘与珍娘约好去河边玩儿,出门钻狗洞时不巧被他碰上。为避免他大声嚷嚷我先下手为强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摁在了大树上,不成想他养的我不曾见过的大狗忽然蹿出来对我放肆乱嚎。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蹿上树的,居高临下的要求他带着他的狗离我远点儿。他温柔一笑,向我伸手,姑娘,下来吧,我的狗不咬你。
后来我一个月都没能再出家门,珍娘到来过我家好几次,见我每日魂不守舍便恼怒着走了。
我记得他微笑的样子,像极了不知在哪里见过的小黄花。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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