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觉得,时间真的是太神奇的一个东西了。
记得有一年中秋节回家,饭后跟朋友聊微信,他从微博截过来的段子把我逗得不轻。我一阵笑。父亲在我身前弓着腰剥核桃,突然转过来很费解地问:“什么呀,那么好玩?”
我很想跟他解释,但你们也知道,年轻人的段子还是跃不出年轻群体,很难对外输出。
他看出我的为难,摆摆手说:“算了,是不懂你们了。我老了,也不想学些什么新花样了。”
但在那个瞬间,我心里是有一点点难过的。他服老了,被生活敲打多年,对如此微小的新鲜事,都彻底失了探索的兴致。
衰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认”字开始。认了自己这辈子就如此一道轨迹,认了自己的命数,认了再无壮志,未来不过幻化为一抔黄土。
但最让人感怀的,不是窥见今日的颓唐,是回忆起昨日的灿烂——我翻过很多次二老的照片,他们在二三十岁,也是一副鲜艳纯真的笑脸,是镶嵌在人生苦痛里的珍珠。
“老去”无疑是一件下滑的事,无论身体机能,还是胸口的心气。
是什么让他们老去的?是我们。
最近在听的一首歌是《父亲写的散文诗》。
“1984年,庄稼还没收割完,女儿躺在我怀里,睡得那么甜;今晚的露天电影没时间去看,妻子提醒我修修缝纫机的踏板。”
琐碎的鸡毛蒜皮,是父亲日记里的字句,也是他老去的证据。父辈一代向来是沉默的一代,仿佛在我们有印象开始,他就是非常一板一眼的大人了,会端着瓷杯子轻声走过来,衬衫紧扣,肚子微腆,他显得是那样的没有生机。
但我们都忘了,把父亲雕刻成这个样子的,是岁月,也是我们。
小时候父亲总爱带我读课外书,睡前在我床边轻声细语讲故事,他嘴里是孩童最神往的那个宇宙。
高中偶尔考试失利,一身惊惧地回家,他拍拍我的肩说“没关系这是小事情”,却在我高考的前夜彻底失眠。一直到录取通知书下来,他眉头才舒展。
上大学过后他打来的电话,从来不是问我拿没拿奖学金,去没去什么项目,比赛,而是不断循环那几句“最近吃得好不好?要多跑步,少熬夜,每天起床一杯温开水。”
母亲亦然。没我之前,她是被岁月高捧的美人,有我之后,她倒开始对自己漫不经心。
她总对我念叨的是,多买点对身体好的营养品,她有很多“爱护自己”的理论要说给我。她的念叨,跟她替我缝的针线一样,细细的,密密的,却温暖又妥帖。
手脚已经有些不便的她,在我休假回家的时候,总惦记着要多给我烧几个好菜。水准有些低于当年,她就颇有遗憾地啧啧嘴,说下次我再多捣腾点儿好的。
有时候你会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传承是一种此消而彼长的平衡,父母操劳一生,消耗动辄几十年的绵延热血,其实别的什么都不图,就盼望我们从零开始,逐渐活得璀璨,如果不行,至少平静安乐。
怎么讲呢,为我们而老去,让人觉得他们灰溜溜的,成了人群的底色。
他们永远将自己的付出置于沉默。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没有兴头说,可他们每分每秒,青春的流逝,都是因为子女啊。
我二十岁初入职场的时候豪情万丈,会觉得非要奋斗出一番大事业,才对得起二老多年悉心浇灌。
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能把自己养得充盈、饱满、井然有序,我在成年世界里,算是搏出了彩头,但糟糕的是,陪伴二老的时间越来越少。
都说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其实也不是,在我们也快要成家,也快要觅到自己人生归属的时候,二老是孤独的。
我记得有一年回家,发现电视机顶上新摆了一张我小学的照片。二老不太爱修改家里的摆设,唯独那个相框里的照片,换了一张又一张,全是我的小时候。
他们说:“看着照片想到你还没长大的时候。那些点滴,坐藤椅上回顾,一坐就一整个下午。”
漫长一生,我们还是他们最挂念的人。最放不下的人。
他们到了这个年纪,只是窝居在自己那个狭窄的、舒服的小天地里,等着你回来多多陪伴他们几次。
哪怕是稀松平常讲几句话,也好啊。他们会告诉你,家里附近最近多了什么品种的猫,什么应季蔬菜最近涨了价,他们在客厅的墙上挂好了食物相宜相克表,出口成章的永远只有养生知识,哪怕你真的不太想听吧,也还是会悄悄地,在热络的谈话间,鼻子酸了那么一下。
有句话是,你的父母很平凡,什么都给不到你,但其实什么都给了你。是的。
对我们的给予,是他们多年坚持的,细水流长的温柔。
而我们呢?长大过后我们的回馈,不是飞得多高,望得多远,而是在这两件事的间隙,回回头,不时回到他们身边,告诉他们,“你们的子女从不曾离开”。
就别只留给他们背影了吧,他们可是为了我们操劳了整整一辈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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