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人不会活的轻松。
姜是我高中同学,辗转多年后我们在另一个城市相遇。他从北京过来落脚,我则从深圳。虽说现在交通发达,回乡不需跋山涉水,经年累月。但是城市中,同原住民之间明显的物质落差还是会让异乡人有特殊的亲近感。更何况是曾经的同学,经济情况又相似。于是,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姜个头不高,极普通的长相,稍宽的脸,中规中矩的五官。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色,那就是真没特色了。人说“字如其人”,但这个理儿是无法用在他身上的。姜写得一手极为漂亮飘逸的好字。高三时,我和他同桌,很多人想找他写毕业留言。无奈姜又稍微有点个性,平素不怎与别人打交道。于是,我便经常受别人的委托,求得他的笔墨。
说起来,我和姜相识于高二。但那时学校搞实验班,学习极为紧张。我们虽在一班,却也没多少交集。高三时,出于公平照顾各个班级的考量,实验班打散,碰巧我俩又分到一个班。顶着实验班的光环,这个小众的经历使我们交集多了些。这时,我发现了姜一个时至今日,仍旧经常被我开玩笑的习惯:他只洗贴身的衣物,余下的就晾在那里,一周后再穿,如此循环。问他原因,答曰省事。
高中结束,姜读了省内高校,我去了省外。此后便没了联系。即使是年末的同学聚会,也从没见过他的影子。由于他一向不爱交际,所以也很少会有人问及他的情况。但在我从深圳回到就读高校所在城市的年末,他也从北京申请调到了这里。于是,8年之后,我们再次见面。人还几乎是老样子。只是胖了些,也有了小肚子和烟瘾。
多次小聚之后,我知道他毕业北漂不久便去了非洲,一待就是两年。问起原因,说是因为失恋。大底也是玩笑话了。至于回到这个城市则是因为想落脚了。我们这个年纪,开始后知后觉的认真考虑婚姻和后半生。我是因为女友和房价。他则是因为距本省近和房价。但是,这个考量也伏笔了后来的黑色幽默。
我们一开始都天真的认为二线城市房价不会疯狂,毕竟收入比在那里。我们也都觉得不该花父母的积蓄,毕竟他们送我们读书都已经几乎耗费了全力。于是,我们很不幸的遇到了最为疯狂的周期。出于结婚的原因,我先迎着各种涨的周期七拼八凑,连带对父母及未来岳父母的残忍剥削背上了房贷。姜则遇到了限购。过半年,学历落户,姜百般矛盾纠结。一是因为他不愿再用父母钱。一是因为他不想从老家迁出户籍。在他看来,那里是根。我则因外债及愧疚感整日愁眉不展。
于是,在那段日子,我们隔三差五的聚在一起讨论人生的意义。有时在他租住的地方,有时在他办公室下面的广场。他抽烟,我则随意撕扯手边能够拽到的树叶或者青草。姜因为工作,经常在外出差,忙起来,一个月大约会有25天在外地。用他们自嘲的话就是,出差回来,经常性会找不到租的房间。我们聊过过去,做过自我剖析,聊过佛学,我们试着找说服自己,原谅内心的方法。可是,我们也知道,这一切原本无解。
姜开始思考回本省。但经考量,在最热的7月,我和他跑遍了这个城市的三环线。最终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他也背起了房贷和愧疚。
生活似乎就是这样,让人无奈。但这却并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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