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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诗人曾描绘古战场的悲凉空旷、惨绝人寰,一度令人惊心动魄,催人肝肺。
吊古战场文
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
这是浩浩乎的边塞,无数次在诗人的字里行间品读那守边关、看大漠、听芦笛的悲壮与惆怅,边塞的浩瀚无垠、壮美如影随形的在诗人眼里流淌,“雪拥蓝关马不前”“西出阳关无故人”“浊酒一杯家万里,羌管悠悠霜满地”这是他们无法回故乡的惆怅、无法实现抱负的呼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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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这里已褪去了曾经的苍凉与悲戚。两条长长的银带改变了上千年“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的漂泊之意。
青藏线,在我眼里是两条,一条是父辈们所奋斗了一生的青藏公路,另外一条就是享誉美名的青藏铁路。他们是一对幸福的伉俪静静地镶嵌在青藏高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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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上学的路,很长。从家属院到二校的路,穿过林业局、皮革厂、二中、一大片麦地、过了尕庄桥、越过一条铁路,穿过长长的东城道才能到二完小。
六年里,上学的路充满了刺激、风险和乐趣。那条铁路,听大人们聊能通到格尔木,那里都是兵站部,火车每次疾驰而过,裹挟着西北的风沙,我们知道火车去的是遥远的戈壁,经过原子弹城、金银滩、德令哈、一路向西深入寸草不生的腹地。火车到头再穿过海拔5500米以上的中国第一神山、万祖之山昆仑山,就到了人间禁地拉萨。
小的时候很少听说有人去那儿,那儿神秘。父亲年轻时做过淘金客最多也就只走到玉树,而我是在有记忆里的日子里看到过青藏线上那些要去拉萨朝拜的信徒。拉萨在我们的心里是块明镜的的地方,神圣。无人能到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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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几个好友坐着一趟绿皮车,经历一个晚上的咣当,天亮站在了格尔木火车站,我第一次感受到天的尽头,天蓝的要命,你们几个格尔木人说“海芳,我们格尔木不错吧!”终于踏上了你们引以为豪的格尔木,你们几个都是青藏铁路的后代,你们将来也要在此,你们说“等明年修好了,我们上班了,就可以开火车到拉萨了,到时坐我们的火车进拉萨啊!”一晃眼,二十多年了,你们中的两个已是进藏的火车司机了,你们的梦想实现了,遗憾的是,我还是没能进藏区啊!与我青藏铁路就到了格尔木,今后一定坐着火车进藏看看。
我的父辈们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二代青藏线上的养路工,他1970参加工作,当时的青藏线完全是沙土路,到1973年开始有了柏油路,那时候计划经济,拉货,沥青,匝油,水泥、草袋子都是从西宁转运站分配。沥青是兰州炼油车分配,物资公司从西宁拉到总段,到各个段部,然后才能到各个道班。最初的土路,养路工要做的是晴天护路,雨天抢修,坑坑洼洼的填补,放沙土。干活的工具最初是两人抬框子,之后是架子车,再到先进的手扶拖拉机,今天已经变成了专业的柴油车。青藏线上曾经有个叫151保密厂的7道班,是父亲奉献青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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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参加工作跟的第一辆车是我们青海本地重工业“青海湖”,然后是“苏联嘎斯五一”,然后就能驾驶“解放”,那时候青藏线的司机牛的要命,工人老大哥被牧民们奉为神人,能把中原的蔬菜、水果,尽有的富庶带进去。能用他们的牛羊、酥油、糌粑换他们所需要的物质,这条路融合了民族一家亲。
养路工的生活条件艰苦、物资缺乏。每年三月开工到当年的十一月,一整年几乎都在道班,十公里一道班,一个道班五六人的编制,山上、草滩上、戈壁上,一人一段路,养着路。饮食常年吃面条和极少的菜类,一个月每人2斤大米,44斤(供应的面)土建工人的口粮,道班里无电,煤油灯,2-3人一个屋子。吃的是大锅饭,牛粪烧火,下班时还得捡牛粪,交到道班,集中用。我问他“你们偷过懒吗?有人监控你们捡多少牛粪吗?父亲笑笑,说没有,一个人在前面拉车,剩下的四五个人跟着捡,下班的路上,走一路捡一路,当天的取暖、第二天伙房烧饭都指着这些牛粪,“自己用,不捡,用啥”。
道班里一大半的人都来自外地,男人们常年出工,留守的妇女儿童享受着配给制,排队领西瓜、打水、领蔬菜的生活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那时候家属院里一个单元十户,就我家和顶楼的阿姨家才是地地道道的青海人,院里天南海北的音。青藏线护路工的日子清苦,而我们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我们的游戏场所就是大大的汽车修理车间,上蹿下跳的都是各种的作业车,我在想其实我的童年就是共产主义,因为我们享受的是物资配给制,这些是我们这些青藏线后代的财富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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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幸在离故乡两千里的舞台上看到这台舞台剧《天路》心生感慨。太熟悉了。这些年以青藏线为背景拍了很多照片,因为是自己不可分离的生活,所以不曾重视,只是觉得在草原、戈壁不时看到一列疾驰的火车过去时,觉得生命还存在,原来奇迹是慢慢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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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暑期开车穿过柴达木到敦煌那段柳格高速,觉得是死亡之地,放眼望去戈壁开阔、横风很大、颜色单调,几个小时看不到点人烟,有些区域甚至寸草不生,黄沙遍野,甚至有一段路已被细沙淹没,高原养路工随时清理,就这样的环境有些地区依然能看到修路的工地,真是一种奇迹的创造。而青藏线也会路过柴达木盆地,这个融地矿富有与条件贫瘠的地区。
“千嶂里, 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过了无数个世纪,功绩斐然,无论是高原的铁路还是公路,我们都在和天地搏斗,改变了环境,那边塞的长烟落日、蓬草大雁、羌管芦笛已然已融入我们的文化及情感里。
我的父辈是青藏线上的养路工,一辈子、一条路,倾其所有,养路、护路。从小父亲说“你们姐妹俩不好好学习,就去养路段护路去”我知道如果分在戈壁上、分到大坂山上,那就常年和寂寞、荒凉为伍,甚至是无电,我怕的要命,我要努力,使劲努力,不接爸爸手里的那把铁锹。可如今不一样了,青藏线上的养路全部实现了机械化,一条银带直通拉萨,京藏线改变了西部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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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夕阳余晖下回望,两条银带穿越整个西北边陲,地理环境负责、风沙弥漫但也财宝聚集,曾被世人冷落,如今走出了他的困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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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再次吟唱王洛宾那首“在哪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了她的帐篷、都要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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