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凡诺
刚到北京某城乡结合部的时候，曾经有朋友调侃，
“你力气如何？手脚麻利否？”
“为什么？”
“手脚麻利好生活，因为一切都要靠抢，一切都要靠拚。”
当时一笑，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才突然发现原来朋友说的都是真的。
一
早就听说了，北京的医院是全中国最好的。
但是，一旦你生病了，要找个好医院，就得去医院排队。听人介绍，凌晨四五点出发，六七点到达，未必能排上号。因为凌晨四五点到达的人早已经排成了长队。有的人甚至带着板凳通宵达旦排队。有的医院，因为大铁门锁了，每次当凌晨时分大铁门一开，那一瞬间，等候的人群就像决堤的水，疯狂涌向医院挂号排队的柜台前。
“就像是地震演习？”
“最起码也是火灾逃难现场演习。”
只不过演习，都是从大楼里往外撤。
然而这人群，却是死命从外边往里冲。
曾经有一个段子调侃，某事业单位上班时间举办地震演习，大家有序撤出，整栋楼只用了三分半钟。大家正在赞叹演习的效果。没想到下班时，记录员习惯性一看，大家全部撤离竟然只用了不到两分钟。以前看这段子，只是笑一笑，现在才知道这段子其实说出了一个黑色幽默事实，大家自我习惯性的冲击远比演习更激烈。
没办法，为了生活。
随着科技的进步，现在绝大多数医院都与时俱进，开了网上挂号，不过好的科室，也就是网上放开挂号的那几秒钟还有号，有人试过北京的好几个名医院挂号APP，只要不是那种加钱还需要多多自费的号，基本上是秒光。
看来，生活才是真的段子手。
二
一个北漂在城里上班才是真的拼。
朋友们调侃道：“早习惯了。”
比如说地铁未开通以前在昌平租房的，在唐家岭租房的，在房山租房的，在石景山五里坨租房的，最明显的是如果在北京东边的燕郊住过，感受就特别明显。
他们自我解嘲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尤其是燕郊所在的这个地方，是北京的睡城，据说有好几十万在北京上班的人睡着拥挤着，因为没有轨道交通工具。大家早上上班都是靠坐公交或者自己开车，或者拼车。
果然，记得那一段时间，我刚到传说中的燕郊这里的时候，还不清楚情况，根据惯性，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早上八点半上班，六点钟到达路边站台等车，两个半小时应该足够了。
没想到。
六点刚到路口，就看到公交车站黑压压的人群。
然后就是一辆又一辆车从身边疾驰而过。
将近四十分钟坐不上车。
原因是我所在的这一站不是始发站，几乎每一辆公交到了这里，车上早已经是挤得不像样子，有的车甚至门缝里都塞满了人。好不容易挤上去几个手脚利索，排队靠前的人，车里立刻传出各种怪叫。
一直到接近早上七点，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才上了一辆车，感觉就是被后边的人群推上去的，然后就夹在一堆人，前后两个壮汉的夹缝里，一路吭哧吭哧往前走。没想到路上还有个检查站，
除了查车缴费，还有好几个警察上车来挨个检查身份证。
最终到了公司，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左右。
正在我唉声叹气的时候，
同事传授经验，“我也住得远，所以每次必须赶凌晨四点多的头班车……现在已经出手敏捷，身轻如燕。”
三
住在城郊的时候，有一次，去附近的一家大超市购物。
还没进去，就见门口排了老长老长的队伍，很多人在队伍里看着手机。我问几个排队的人什么情况，他们说超市搞活动，鸡蛋水果半价卖，如果使用某APP还买一百送五十。让人一听，果然就有些心动。但是我一看那长长的队伍，先就泄了气。
既然大家都在排队抢购，
我安慰自己说，时间最值钱，先进去看看吧。
果然，标了签搞活动的物品还真不少。有鸡蛋，有西红柿，还有茄子等等。水果有苹果、火龙果、西瓜等等。尤其是很多水产，比如草鱼、鲤鱼、鲫鱼也都搞活动。
我挑了一条草鱼。旁边穿蓝色工作服带着黄袖章的一个阿姨见了，好心提醒我，“小伙子，不要这样买，我跟你说，你去排队再挑选，价格便宜一半。”
我问：“为什么？”
“你如果这样挑选，只能是门口结款，扫码就是正常价格。只有排队才是现场派货现场结款，那样才打折。”
我正在犹豫，
此时，旁边一个老头正跟一群人在有说有笑，说道，“我们现在挣不来钱，能省一点就是挣。”
“是啊，为了省钱，所以这把老骨头要多多保重，因为生活什么时候都得拼。”
四
当你认为上班挤车很拥堵的时候，其实更操心的事情还在后头，邻居说，那就是孩子上学。
记得刚在燕郊住了一段时间，曾经有不少人传授经验。
孩子要想在这里上学，不仅仅是报名难，更严重的是现在的小学学生普遍超编。
有房产证，有户口，还得盯着点附近的学校。比如某公立幼儿园曾经在某一天发出通告招生，孰料当天上午两个小时内就招生完毕，而真实名额其实早在通告前一天就已经确定。
这地方的小学真的很难上，“一个班最少70人，多了快100人，80个人算是正常情况”。
有家长说，自家孩子在这一区某小学上一年级，本来班里就有70多人，够拥挤的了，没想到随后还陆陆续续来学生，一直在不断塞入。不要说孩子上卫生间很难，有些孩子竟然长时间都没有领到书本。
更心凉的是，
“在这里，孩子升初高中更难，比高考难度还大。”
五
当我开始抱怨生活为何这样拥挤不堪的时候，
有朋友笑着说，
你不知道的情况还多着呢。
比如，在北京、上海、深圳这样的一些大城市，面积不到一平方米的墓地中，一块墓地几万元至几十万元不等，有的定制墓总体下来甚至高达百万。
而且每年都在上涨，
更残酷的是，假如你向工作人员询问，
比如北京八宝山人民公墓、福田公墓、通惠陵园等公墓的工作人员都会表示，现在墓地已经饱和，无法购买，只能携带死亡证明预约。
“至于能排到什么时候，就不清楚了”。
不是活不好，而是已经死不起。（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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