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回避的问题（一）

衰老

       记得2016年8月的一天，我带着父亲来武汉复查眼睛的恢复情况。从仙桃到武汉一个单程最起码是三个小时以上，不同的方案时间长短不同，车费也不等。我选择了一个车费少，但是不太累方案。

        那时我还没有自己的房子，父亲来的时候刚好是周六，天杀的，附近大大小小的宾馆的房费基本变成了200以上一晚（大多是针对情侣的），我找了好久，好不容易在美团上订了一个128元的小宾馆。我自己就租住在离宾馆大概8分钟步行的路程的小区，那一晚，老婆一直在怪我没有早点订房子，害得安顿好老爸已经是晚上10点以后了。而我想的却是父亲一个人住在那个小房间，房间的通风也不怎么好，他又有心脏病，不知道休息得好不好。后来我向老婆说了自己的担心，还专门给宾馆的前台打了电话，嘱咐他们房间有什么需要打我的电话。

        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想看能不能陪老爸一起住。然后跟老婆讲了，她也同意了。

        我去的时候，老爸已经睡下了，我已经洗过了，去躺在他身边，也只是简单地聊了几句就睡了。

        第二天的检查进行得很顺利，眼睛恢复得也很好。记得前年来医院治疗时，父亲的眼睛基本看不到任何东西了，当时检查的结果是真菌性角膜炎，主治医生都建议我们换眼角膜了，还好后来没换，住了一个月的院进行治疗，眼睛慢慢恢复了近七层 ，花费也不算大。对于这样的结果，我们一家人都是很欣慰的。出院后复查过几次，情况也基本稳定，按医生的意见父亲一直戴着一个平光镜，平时也注意休息，没有出现不舒服的情况，这次也是例行复查。

        检查完了，医生开了一点药，老婆要上班，我就一个人送父亲回去。路线是我们要坐一段地铁，转一趟公交，再转一趟班车，我要把他送到公交车上。虽然父亲是第一次坐车，而且也很少出远门，但是他还认识几个字，人虽内向少语问路还没有问题的，所以我还是对他独自回家很有信息的。和他分手的时候我把一个有我和目的地信息的字体交给他，再给他一些车费，给他买了一个剥好的柚子。

        后来下午我收到了姐的信息，父亲已经按时到了，我的心也踏实了。

        过了几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心里一直觉得有什么情况感觉有点不一样。后来终于明白，原来在与父亲同行的路上，我们始终都走在他的前面，上扶梯，下扶梯，赶公交，去吃饭，他始终都走在我们都面，有时候我会等一等他，但过一会儿，他又离我远了，而且他下扶梯的时候，那个小心翼翼甚至有些颤颤巍巍了。

        父亲终于还是老了。

        但是因为我回家不多，所以并没有从直观上察觉，只知道他年纪大了。如果不生病，或许我会被一直蒙蔽下去。

        记得第一次发觉爸妈老了是在他们大约55岁的时候，那时候他们仿佛就在一个月内迅速的衰老，脸上的皮肤更松驰，背也更驼，走起路来不那么稳了，走出去被小朋友叫爷爷奶奶。有一次，妈妈的眼睛进了沙子，让我帮忙去看看，我弄了半天发觉她的眼皮很松，但是不能像我们一样把部分眼球露出来。那天我苦恼了很久，想到是因为人老了，眼睛凹陷了，竟一个人静静地坐了好久。

        衰老是一个我们谁都无法回避的问题，但却是一个容易忽视的问题。人生的缺席往往会以一个遗憾的相聚收场，但愿我们都是惜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