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经常会被人问到:“长大以后想成为什么人啊?”
孩子们的回答像是万花筒般缤纷,簌簌地泻下来是彩虹的瀑布。
“科学家,比爱因斯坦还厉害。”“一个流芳百世的学者,可能也能被称为什么子。”“像鲁迅那样的文豪。”这些愿望都很好,但在这之前我们更需要成为我们自己。如果我们是爱因斯坦,是孔子孟子老子庄子韩非子,是鲁迅季羡林,却独独不是我们自己,那是科学家,是圣人智者,是鲁迅又有什么用呢?一个人,不论是有多么崇拜的偶像和令他羡慕的人物,要是成为他们的前提是以他的自主灵魂为交换,让他彻彻底底地成为一个别人而不是自己,我想谁都不肯的。
“可我已经是我自己了,怎么会彻彻底底地成为别人。”确实,完全成为另一个这个假设是难以成立的。但在生活中却常常以另一种不易察觉的形式展现出来。他是一种职业,一个角色,杂乱的言语。却也独独不是自己,而是由许许多多的别人拼凑来的。只因为出于外在考虑,被现实和他人的意见驱赶拿捏成了现在的他。一个人如果没有自己的内心世界,失去自主思考判断的能力,那也就是“不是自己的人”了。那又该如何成为自己,如何保全自己的本心呢?从最开始还是要听听两千多年前一位智者的话:“认识你自己”。认识自己,并学着接纳自己,珍视自己。至此,才有“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的土壤,才能成为自己。
高中时一次午餐桌上,同伴讨论着文字的东西,我只是静静听着,旁的我记不清了。不知是说到哪儿,宇帅来了句:“等着吧,我会成为第二个三毛。”“不会的。”我接过话来,“你会成为第一个宇帅。”他先是吃惊愣了一下,接着调侃我说:“你说话还整点深度来的吗?”我按下笑来,接着往嘴里挑我的白米饭。
书读得不算多,也有“汗牛充小栋”的量。那时候回到家把门一关,静静地坐在桌前,文字从笔尖汩汩而出,在绿格纸上漫成一片,要等心里的肿胀消除了才肯罢休。完了把笔一搁,栽在床上疲惫地呼吸,如此,心里似乎会舒服很多。我看到李白杜甫在书架那儿谈天,李清照站在窗前默默不语,毛姆告诉我说今天博尔赫斯不来了。我太累了,但忍不住想……“别想了,你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我们的。”茨维塔耶娃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接着一声轻笑走开了……
是啊,我一辈子也成不了他们的。我只能是我自己,仅此而已。就像毛姆只是毛姆,而不是李白,李白也不会想成为泰戈尔……
金子是金子,水晶是水晶,石头是石头,这没什么道理好讲的。你要是指出说:“哎呀,你就把自己当石头啊,这么不思进取自暴自弃吗?”金子会成为首饰或者镶在恢宏的建筑上;水晶是很好的工艺品原料;其实石头可以做石雕,建房子,或者就是被遗忘在深山老林里无人问津。金子很难有石头的经历,石头也难有水晶的体验。每一个人不论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存在于这个世间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没有人能代替自己感受自己的人生,没有人能代替自己活一次。人,就是要活出一种气象来。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和有滋有味的生活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被驱赶地去生活。对于人生意义这个无解的问题,我也挣扎过。人生是否有意义,不是用外在的成功标准去衡量,而是靠自己去赋予和坚守,用自己对人生的领悟为自己撑起生活的一方天地,以此而成为自己。几十年之后我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在我短暂而无足轻重的一生结束之时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诉我自己,我来这世间一遭,用心且真诚地活了一次。
正如赫尔曼所述,“对每个人而言,真正的职责只有一个:找到自我。他的职责只是找到自己的命运——而不是他人的命运——然后在心中坚守其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