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普通的历史学者的自传,从中看到一位资本主义国家的共产主义者眼中的20世纪。世纪沧桑巨变总在不知不觉的平淡中,生活亦如是!
时代变迁中,坎坷出身和剑桥经历成就了作者,而作者旁观了这个时代。
金钱也不是美国唯一的吸引人之处。因为美国比其他国家更鼓励才干、活力与创新。它还让人重新想起一个古老而没落的传统,那就是学术探索上的自由平等。例如巨大的纽约公共图书馆便不同于世上其他的大型图书馆,直到现在仍旧敞开位于第五大道和42街的大门,向任何走进来的人开放馆内瑰宝。但另一方面,这个体制让出局者或“混不下去的人”所付出的代价,在纽约同样显而易见——最起码直到那些人被赶出中产阶级的视线为止,也就是被驱离街头,或者被扫入那个难以言状、囚犯比例高居全球第一的“集中营宇宙”。当我第一次抵达纽约时,包厘街周围还是一大片流浪汉集中地或“贫民窟”;到了20世纪80年代,游民已经更平均地分布于曼哈顿街头。今日在不时可闻的街头手机通话声背后,我仍然听得见从纽约人行道上传来无家可归者或疯疯癫癫者的自言自语声,而他们都来自那座城市从前既不人道又粗暴的年代。美国资本主义的另一面就是人的废弃,而“废弃”(to waste)在该国的黑话正是“杀掉”的意思。
不同于其他国家的是,在美国人的民族意识形态当中,美国不单单是存在而已,它唯一会达成的事情就是“成功”。美国缺乏集体认同感,其中的例外就是认定自己乃最美好、最伟大的国家,不但凌驾于其他所有国度之上,并且为举世公认的典范。那就仿佛橄榄球教练口中所说的:“胜利不仅是最重要的事情,它更是事情的全部。”正是这一类的事项,让外国人觉得美国是个非常陌生的国家。
而历史正需要冷眼旁观,不但必须与我们自己的“宗教战争”所带来的激情、非理性、意识形态与畏惧保持距离,同时还需要摆脱更加危险的“认同感”的诱惑。历史研究需要机动性和探勘广大疆域的能力,也就是说,必须具备活动于自己根据地之外的能力。基于这个理由,我们不可像植物一般无法离开自己的本土与栖息地,因为没有任何单一的栖息地或小环境足以让我们竭尽所能。我们的理想不在于要当雄伟的橡树或红杉,而是要成为以北极与热带为家、飞越半个地球的候鸟。时空错乱与本土作风就是历史研究的两大死罪,二者由于对外地的情况同样无知,纵使阅读的书籍再多、想象的能力再丰富,也很难克服管窥之见。过去的时代始终属于另外一个国度,只有旅行者能够跨越其边界。但除非是过着游牧生活方式的人们,否则“旅行者”的定义就是:离开了自己小区的人。
注:
这是由英国著名历史学家、英国皇家科学院院士,享誉国际、备受推崇的近现代史大师艾瑞克·霍布斯鲍姆所著的人物自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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