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公元630年,日本便已开始向中国派遣遣唐使,仿效学习唐朝先进的政治和文化。此后千年间,日本国内对中国各方面的学习与借鉴从未间断。直到1840年,昏聩腐朽的大清朝在鸦片战争中败北船坚炮利的英吉利帝国。
从此,以江户末期思想家、兵法家佐久间象山为代表的日本儒学家开始清晰地意识到,单靠纸上谈兵的儒学并不能够经世致用,其虽考证精密,但落到实处却无甚用处。这场战争也被看作一个分水岭,此后的中国在日本典籍和日本人对其的日常称谓中从充满荣耀的大中华逐渐演变成了颇具侮辱色彩的支那。昔日自江户时期就被奉若神明的汉文化在近代日本的影响力几乎消失殆尽……
在复旦大学日本研究中心教授、中日文化学者徐静波所著的《同域与异乡:近代日本作家笔下的中国图像》一书中,以谷崎润一郎、芥川龙之介、村松梢风、金子光晴、草野心平、阿部知二、武田泰淳,七位日本近代作家与中国相关的亲身经历及作品、言论或思想为挖掘点,深入浅出地挖掘以作家群体为代表的日本知识分子在华的真实体验以及对于中日关系的认知,并站在客观角度,剖析了中日战争以来,两国在意识形态领域的微妙变化,将日本民众对于这场战争的切身感受描绘得入木三分。
这七位作家或自身有着相当高的古典文化素养、或与当时的中国文坛有着密切交往,抑或二者兼而有之。以读者最熟知的谷崎润一郎为例,其生活的年代正是鸦片战争之后的一百年间。商人之家出身的他自幼承小学高等科班主任和汉学私塾先生的启蒙,儿时便对汉文化耳濡目染,学汉文,做汉诗,受汉学熏陶颇深。很大程度上,这也为他日后的终身写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时下有句比较矫情的话:“唯有美食与爱不可辜负。”古今中外,写过吃的文人多如过江之鲫。谷崎的作品中,直接描写食物的场景虽不算多,但少年时的他对于中国除了汉学之外的另一个体验就是中式美食。
这段在与其同时代的文人中鲜有的美好体验说来要得益于谷崎一位生性大方、乐于分享的小学同窗。其父经营着东京最早的一家中国餐馆。近水楼台先得月,因着这层关系,那美妙的中国滋味自是在年少时的谷崎味蕾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尤其一些肉类菜肴,这对于当时早已家道中落的谷崎而言,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滋补,恐怕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惊叹。
谷崎润一郎除了谷崎创作的一系列作品,国人对其最为熟知的莫过于他的两次中国之行。对于这两次中国之行,把它定义为带有一定目的的考察也好,抑或单纯的旅行也罢,总之都是私人性质的,与政府行为无关。相较同时代的一些文人,谷崎本人并没有表现出强烈关注日本现实的倾向,而且在对中国人和与中国有关的事物上态度一贯比较友好。
于是乎,我们在很多著作典籍中都可以看到,当谷崎在当时的日本文坛逐渐有了一些关注度的同时,一些中国文人也在关注他和他的作品。其后他的两次中国之行与郭沫若、欧阳予倩、田汉等当时比较活跃的文人作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大年夜受邀在田汉家中吃的一餐年夜饭更是让他终身难忘。因此,我们可以看到,谷崎视角下的中国图像还是比较美好的,中国人也是比较可爱的(尽管他作品中对男性的描写一贯比较敷衍,远不如叙述女性时那般细腻独到)。
七位作家中,除了态度亲善的谷崎之外,其他文人诸如满心期望却终究落空的芥川龙之介;沉浸在伊甸园般的岭南之梦不愿醒的草野心平;桀骜怪异,却与田汉保持了终身友谊的金子光晴等,在他们的视角中,彼时正处于敏感时期的中国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芥川龙之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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