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到菜鸟驿站里拿包裹，才发现黑压压的队伍从店里一直延伸到公路边，大家不急不徐地一边慢慢地往前移，一边低头玩手机，等我拿到包裹时已是站了半个小时的时辰，原来还有点光亮的天一下子黑了。
走到半道，看到一家面馆，就想着晚上在这凑合一下吧！
门脸不大，是一家夫妻店，进去的时候，只有一个小姑娘在里面慢条斯理地在那吃面，男人拿着扫帚在清理着地面。女人趴在吧台那里。
我要了一碗素面，男人说着可以，还在忙活着，我看了一眼墙上的价格表，素面是店里最便宜的，于是我随口说了句加个鸡蛋吧。男人停止了手头的活，进到操作间里去了。
店里顿时安静下来，我听到有抽泣的声音，本来我还疑惑，是小两口在吵架？女人的哭声？我循声望去，在吧台下面有个桌子，坐着一个孩子背对着我，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肩膀一耸一耸地，原来声音是孩子发出来的。
女人麻溜地在吧台下面的水锅炉里下了面条，只听男人在里面喊，鸡蛋没有了，你要煎个鸡蛋。女人去了操作间，声音大了起来，你煎个鸡蛋能怎么啦！要不你给孩子看作业。
不大一会儿，女人把面条端了过来，卖相还不错，我去舀了一点小菜，慢慢地品尝起来，这是一家新开的店，我第一次来，味道尚可。
这时女人又一次发飙，这就是你给我看的卷子？你到底检查了没有？九个八是多少，孩子答是七十二，那八十一减七十二等于多少？你怎么是等于四十六？你跟我说这四十六从哪来的？
女人一连声地发问。脸都变了型，看得出，要是店里没有人，估计巴掌都上身了。
孩子望着大人的脸，一脸茫然，女人又生气，你看我干嘛！赶紧算，我就不知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笨的丫头。你天天在学校里听老师说什么了？我一天不辅导，你作业就写成这样？
这时有顾客掀开帘子进来，女人赶紧又换了一副笑脸，请问老板想吃点什么？我让得我进店的时候老板娘也微微地朝我一笑。顾客一看就是自来熟，跑到后堂去了，说是自己看菜点菜。女人又卑谦又讨好地说，老板在后面，你自己看。
然后小女孩又把卷子拿给女人，女人刚看到一半，又折了回来，你跟我说这个元角分的元字是怎么写的。是上面这横长下面这横短吗？你好好看看书是怎么写的。我要是老师给你打分，卷面顶多五十分，不及格。
小女孩的抽泣声更大了。她把手捂在脸上看她妈妈的表情，女人一边忙着手头的活，嘴也没停着，每天回来就等着我给你布置作业，你是给谁学的，天天还给我讲条件，生日来了，要买蛋糕，买礼物哦！我看你什么都不要买了。
小女孩大概是听到没有礼物了，本来还是抽泣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放声大哭，男人从操作间里拿着一个勺子跑了过来，用一个食指在嘴里嘘了一下，把女儿拉到了里屋。
然后回过头来，跟老婆好言相劝道：“能不能跟孩子说话像对待你的顾客一样。”
女人大声地回道：“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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