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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无语的天空

遥远无语的天空

作者: 染的人 | 来源:发表于2017-06-15 23:46 被阅读44次

    (一)

    风伴随着淡淡的清新的茱莉花香,在我身边无息地停留,萦绕两个人的周围。我下意地捂住鼻子,略时无意地瞥了周絮一眼,故意地与她保持距离。她玩弄直直的长发,吐了吐舌头,转动大大的眼睛,“噢,忘记了。那个……陈老头你好像对香水过敏。”随之,掩饰一下嘴角,毫无形象地嘻笑。

    我没有理会,转过身,眺望远方,那一片布满晚霞的天空。玫瑰色的霞光映射我的脸孔,悲凉地营造一种“人生苍凉”的气息,不禁令我的心为世间的短暂感到莫名的伤感。人生匆匆,来亦匆匆,去亦匆匆。

    “哎,陈老头你打算在哪间学校读高中?”恍惚中,周絮已坐在大理石椅的一端,注视着我,似乎想从我无神的眼神中洞悉内心的一切。我慌乱而急促地闪避她的目光,平静而停顿地说:“我……不打算读高中。”

    “什么!?”她显得很惊讶,仿佛不相信这句话出自我口中,但她马上反应过来,脸色变得冷峻,带着一股质问的语气:“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而是站起来,向前迈步,“该回去了!”

    她目视我远去的背影,明亮的眼珠似乎变得黯淡下来,样子很是低沉,似乎在思索什么。但半晌,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拼命地追向我,并大声喊:“陈老头,等等我!”

    此时,无限的霞光成一团碎片,撒泻每一个角落,散发最后的光亮,慢慢地消散,不留一丁点痕迹,让人无法追及它唯美的落幕。

    (二)

    仿佛一切都只在昨日,艰难而冗长的岁月一晃而过,瞬间我已从束缚中获得解放,来到深圳。但令我想不到的是,会在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人。周絮就是其中之一,和她在一起还有伍虎距、文仕,董胜冠以及柳悠玲。

    我依然还记得那天相遇的情景。阔大的厂道旁,周絮手拎行李袋像个小孩子一样四处张望,不料却正刚瞧见大步踏入工门的我。周絮似乎不太相信她所看见的我确为她认识的我,连忙用衣袖抹了抹眼睛,突然指着我尖叫起来,向左边的文仕口语不清地说:“陈……饰!”他们先是愣一下,接着兴奋地向我招手示意。我先是一怔,后僵硬地摆出一个笑脸,心有失落地迎上去。

    原来以为,我会在陌生的地方与陌生的人说话,吃着陌生的食物,做着陌生的事,过着陌生的生活,而不被过去牵制。但事与愿违,我似乎无法抹除过去,不会接触熟悉的一切。在那一刻,我终于明白别人所说“世界之小”的含义——世界真的很小,小得只容下你以及身边习惯的一切事物。

    我在想,身为造物主的上帝之所以被称为神,应是因为他在造就我们诞生的同时给予我们想要的自由,但在冥冥之中赋予我们不可磨灭的命运,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操纵一切,让我们永远生活在他的掌握之中。

    然而,我是一个想要逃避熟悉事物的倔强小孩。

    (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已经慢慢地喜欢上独往独来的潇洒,习惯孤单一人去干任何事。因为这样,自己才不会连累别人,而别人也不会连累自己。但是在现实中,我始终没有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每当我即将有个新的开始的时候,上天总会出其不意地给我的新生活来一段小插曲,以用来错乱我的计划,令我猝不及防,感觉一切显得如此现实。

    周絮和我在同一个车间。当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心里十分不情愿,于是去人事部和那个姓张的大叔申请调动。但无论我怎么说,大叔就是不肯将我调离原车间,末了还奸诈地凑到我面前,说:“小子,早就知道你对那个小姑娘有意思了。我这是为你创造机会,明白么?没什么事,那我先忙了。迟些咱们再找个时间好好喝一杯。”说罢,他便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工作。我沉默地看着大叔满头的白发和忙碌的样子,不再忍心去打扰他,便悄悄离开。我知道大叔那是开玩笑。笨蛋都知道那和事不是说改就改的。“唉,看来我真是笨蛋,只有认命喽。”但是结果往往是我所不能预料,虽然我放过大叔,可这并不意味上帝会放过我。

    在往后的日子里,我都得必须充当闹钟的角色,每天打电话督促周絮起床,一起吃早餐,一起上下班。如果有哪一次我没有履行作为闹钟的任务,她就会事后恶狠狠地瞪我几眼,摆出一副想吃人的模样或故意在我旁边疯狂地喷洒香水,然后向文仕他们数落我的罪状,而文仕他们听后都会一哄而笑。

    我曾问过周絮为什么不自己在手机上设个闹铃,反而要我打电话。周絮表情十分认真:“只有这样我才没有借口赖床啊!”

    他们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但我不同,我不会享受,或准确来说,不想享受。我只想追求我的奥义。这就如一部分人很沉迷于鱼肉的美味,而一部分人却讨厌鱼刺的纠缠。

    (四)

    “陈饰你不失为一个天才!”每次溜冰的时候,伍虎距是这样赞我的。我总是微微一笑,从不回答——如果我真是天才的话,也不至于那么沦陷了。

    前段时间,伍虎距忽对旱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花了一部分预支工资买了一双黑色的旱冰鞋,还在厂里拜师。虽然他很努力地学,但成果不大。有一次他对我说起关于旱冰的事,我就疑惑:“那东西真的那么难么?”于是,我向他借旱冰鞋试试。结果很明显,那东西对我来说似乎简单了点。我只是听虎距说说,便能滑得游刃有余。但是这也酿造了悲剧的诞生。

    某一晚上,我在广场上溜冰——在这无聊的假期里,除了溜冰外我无事可干。董胜冠、伍虎距和柳悠玲在小树林的凉亭里聊天,文仕和周絮在一旁玩手机。我看着他们各自的样子,忽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似乎这样的时光很美好。随之,我又疑惑起来:“我怎么会喜欢和他们待在一块的感觉呢?”正想着,突然一个比我略矮半个头的女生冲向我,砰地一声,我和她因剧烈的碰撞,相向跌倒在地。我迟缓地站起来,揉了揉刚才猛受冲击的屁股,然后滑到她面前,俯着身子伸出右手准备拉她起来,以示歉意。谁知道,那个女生竟然毫不留情地拨开我右手,快速地站起来,踮在脚尖鼓着腮,用恶狠狠的目光盯住我,“想占我便宜?想得美!大色狼!”

    原本我瞧见她那种小孩的表情就有一种想笑的冲动,但现在却笑不出来,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女生见我不作声,便转身弯腰拾起一个被踩扁的羽毛球,顾自地走开了,留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我。

    董胜冠他们依然在聊天,文仕和周絮依然沉迷于网络世界。

    似乎一切未曾发生过。

    (五)

    对于大叔那半句玩笑,我始终没放在心上。我一直都认为那只是玩笑,哪会有人和刚认识的毛头小子喝酒聊天拉家常呢。就算有,那也只是一种形式的邀请,在现实生活中的人们不知何时披上了厚厚的伪装,用虚假的面具去哄骗一切。一旦戴上虚伪的面具便很难再想将它摘除下来,或者说,他们不想。虚伪的面具给他们一种卓越的优越感的同时,也大大地满足各自的偷窥欲。这就如毒品一样,明知其弊,还是会有人为之倾家荡产,只想为再一次拥有“飘飘然如神仙”的感觉。

    可是,大叔却是以上的异类。

    当我和大叔喝得熏醉的时候,大叔便开始用一种极度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心事。我静静地听着,通过这些断断续续的话语,了解到大叔离婚了,那是两个月前的事。我问大叔:“你后悔过么?你恨她么?”一般照电视剧的套路发展,男主角往往会大骂背叛自己的女人,恨透天下间的女人。大叔呵呵一笑,“说恨什么的,恨她么?那倒不如恨我自己才是,是我连累了她的前半生。”我听得出大叔还深爱着他的妻子,只是他再没有权力将这一份爱说出口,只能卑微地把这放在心胸上,用自己的温度来滋润这缺了一角的爱情。

    酒瓶胡乱堆在桌子上,我们各自醉入梦乡。

    (六)

    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文仕急忙忙地摇醒我,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陈饰,剩下的交给你了,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重望!”接着,不管我的反抗,二话不说将我扯到小凉亭里,然后以刘翔般的速度溜走。在这一刹那,我明白了整个事件的巨大阴谋性。

    我带着困意,轻靠石椅背上,说“周老太,你又失眠了?”

    周絮嬉笑,“嗯嗯!没办法,太兴奋了,以至睡不着觉。”

    “什么好消息?”

    “我被化一中录取了!”周絮兴奋地大喊。

    我应付式地笑一下,思绪被牵到昨天——

    “亚弟,你被化一中录取了。”母亲在电话那头开心地说。

    “嗯,我知道了。”我回答得很平淡。

    “你以后一定要努力勤奋,争取考个好大学,现在全家人就指望你了。”

    “嗯,我会的。”我应了一声,完毕便轻挂了电话。

    早在多少个不眠的夜晚,我挑灯夜战,刻苦用功,就只为踏入化一中门槛的那一刻。但现在我已完完全全对它失去了向往,对整个化州地区的教育感到失望。

    体育考试前,班主任对我们尖子生说,“体育考试别那么拼命,你们只管交齐钱就行了。这样对你们来说,毕竟是好的,能买分节省了锻炼的时间。”

    很多同学都顺应老师的意思,乖乖地交上钱,而我拒绝了。当时,我忽有一种冲动——放弃中考。对于我来说,如果凭钱就可以操纵一切的话,那么我就弃权吧。我不想让平日所积累的努力在金钱的世界里显得一文不值,显得那么卑微,违背原本的意愿,失去意义地存在。

    于是,我正在策划一场逃逸,离开生我养我的小城。可是在这个时间中,我居然为掩饰自己最实在的想法,面不改色地对母亲说:“嗯,我会的。”

    那时,我感觉自己是邪恶的独裁者,独宰了自己的命运。

    (七)

    人流拥挤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

    我漫无目的地游荡,不经意地看见那个叫我“大色狼”的女生。她脸色看似焦急,豆颗状的汗粒顺着精致的脸庞滴下来,在炙热的地面上立刻蒸发,略显金黄色的短发经汗水的浸润,紧贴在额头上,单薄的T恤在夏风的吹荡下发出猎猎的声响,整个人显得无助。

    我想起上一次极其尴尬的场面,便下意识地错开与她相遇的机会,想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一股烟地溜走。

    “色狼!你给我站住!”正当我暗自庆幸的时候,忽然一声大吼把我给震了跳,整个肢体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众多的路人顺着女生的目光用蔑视的眼神审视我,似乎在嗤笑。接着几位好心的小帅哥缓慢地从人群走出来,搓着手:“美女,你不用怕!有我们在,这色胆包天的家伙跑不了!”一听这话,我马上感到头晕:“天啊,我还真成了色狼!”这简直令我哭笑不得。紧接着,那几位帅哥步步地逼近我,想要逼我就范,嘴巴一张一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样化解这误会。

    就在此时,女生原来鼓鼓的脸蛋舒展开来,出现两片红晕,整个人在霞光中狂笑起来。

    众人顿时傻了眼:“这算是哪回事?”

    事情在女生身上变得容易解决。她跑到几位帅哥面前,扮出一副可爱天真的模样,说:“对不起,几位帅哥。这是一场误会啦。其实他并不是色狼,那个只是外号罢了。我从小就这样叫他的。”他们本来不相信女生所说的话,还极度怀疑是不是我给她灌了什么迷药,但在女生无可抵抗的哀求下心软了。他们说:“没关系,不过妹纸下次外出时得小心,外面可多着色狼喔。”说到这,他们狠狠地地瞪了我一眼,接着说:“不过,有我们在,没人伤得你!”说罢,一群人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

    女生也跟着笑,生红锈似的脸蛋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笑得非常甜美。

    可是,我笑不起来。

    (八)

    “哎,你能带我回工厂么?”女生紧追随我身后,从左边走到右边,继续说:“我迷路了。”这时,我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来,直视她,良久才吐出一句话:“自行解决!”接着,我继续赶自己的路,心想:“想回来的话就死缠烂打地跟着我,谁叫你那么整我。”不久,我忽感觉后面似乎没有人跟上来,转过去,却发现她正坐在人行道旁用纤细的手不停地揉着左脚踝,一副疼痛的表情写在脸上。我慢慢地走过去,停在她面前,半弯着腰双手撑膝,小心翼翼地问:“哎,你怎么了?”她没有抬头,揉着脚,“脚抽筋。”我蹲下来,看住她,“还能走吗?”“应该可以。”听着她回答的声音,我感觉自己做了一件残忍的事——拒绝向迷途的羔羊伸出自己的援手。

    “我扶你回去吧。”“嗯。”

    我一把拉住她的左手,让她手臂勾搭在我的脖子上,右手极不自然地扶住她的右肩,一腐一拐地回去。

    “哎,你叫什么名字?”她满不经心地问。

    我犹豫一下,开口:“陈饰,你呢?”

    她小声地回答:“田妹。”

    “哦,这样啊。”接着,大家陷入沉默。

    忽然间,我发现人生还真是莫名其妙,令人搞不透,弄不明。明明就这么有一个人似乎对你不理不睬,还给你冠上什么可恶的罪名,但在某一瞬间,她像温驯的小羊依赖你,而你呢,却小心翼翼地保护她。尽管大家都是彼此的过客,但那也就足够了。

    (九)

    学生的最大恶梦不是铺天盖地的作业,也不是高挂红灯笼的试卷,更不是父母老师的满口唠叨,而是一股无形的升学压力。毕竟,在学生的人生中,就有这么三次决定了一生的命运。

    好的始终好的,差的始终差的;该高兴的始终开心着,该沮丧的始终沦陷着,浑浑噩噩。

    董胜冠与伍虎距自从得知录取消息后就情绪很低落,与文仕、周絮的精神状态成不了比例。而柳悠玲却平静像一淌湖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因为,在那场中点站的比赛中,有人跌倒了,跑慢了一点,结果跨不过那一道栏杆;有人一帆风顺,像利箭般,刹时冲破终点线,赢来久久不息的掌声。

    一切无形的压力令人喘不过气来,接近崩溃的边缘。

    看着他们闷闷不乐的样子,我没有办法去安慰他们,也不敢去安慰他们。倒不如说是没有资格去安慰。我还没有以失败者的身份去与他们相处,同时也害怕触摸别人的伤疤,不敢想像他们情绪失控的情景。这就像别人所说:“你是成功者,是永远不会体验到身为失败者的我们的心情。”他们也常说,我是不会明白他们的感受的,如人类永远弄不懂在戈壁中低吟的仙人掌。他们丝毫得不到幸运女神的眷顾,明明已经很努力,却收获一场空,,而我却是常胜将军,每一次出征都能凯旋归来。仿佛如两个互不相干的世界,每一方都只能远远眺望彼,却不能接触,道出彼此的种种,而且每一切都只能是猜测。

    我想,我是成功者么?

    (十)

    八月热情高涨的阳光丝毫激不起他们的狂热,反而显得他们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一下子如历经沧桑的老人一般,岁月的哀愁刻满干瘪的脸上,而文仕与周絮却还是正常。

    我想,反正暑假也不多了,就让他们这样混下去吧。

    田妹问我是否有空,如果有空的话就和她一起打羽毛球。我答应了。她的球技不是很好,与我Pk,不够几个回合便败阵下来。可是她总是乐呵呵地笑,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只是无意间听她说过:“真羡慕羽毛球可以在天空中飞来飞去,永不疲倦。”

    我们打累了,便在场外的长木椅休息,喝着水,聊起天来。过了不久,田妹突然打断我的话,说:“陈饰,难道你不说自己的事么?”我一听,有点不懂:“我的事?”“对啊,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听的都是你同学的事,没有一件关于你的。”这时,我才察觉自己的隐秘,想将自己隐藏起来的潜意识渐渐被表现为行为,实现在现实中去。猛发觉,其实我也是希望有人做我的倾听者。听我倾诉,分享内心的种种愉快与不愉快,也渴望会有人了解我,明白我所想所做。我的内心已装太多杂乱不堪的东西,感觉像要溢出来似的。我真想一下子将它们全部倒出来。但是,我终究开不了口。

    在我面前是一个单纯天真的女孩,我不能让复杂的东西去扰乱她充满美好的内心。

    我苦笑:“我的事没有什么好说,平淡无奇。”

    “真的?”她的目光里写满了疑惑,明显流露出“没有谁的人生是平淡无奇”的意思,想再一次追问我。

    (十一)

    时间仿佛没有歇息的意思,反而加紧了脚步地前进。日子有时平淡,有时苦闷,有时快乐,有时无奈。可是无论怎么样,我们终究还是沉湎这个世界,时间被包裹其中,逃不出去。逃,怎么逃,也总要有面对的一天。

    母亲终于察觉我的异常,拒绝我想读技校的请求,希望我能继续学业。但是,我一直很坚定,无论母亲与舅舅他们如何劝说,我就是不想回去那个地方,继续高中教育。对于我来说,那个地方是一团腐朽的树干,是病毒的爆发地。我不想让自己变得麻木。

    而众多事实说明,我无法逃跑。

    我始终没能硬下心来,只能老实地听母亲的话,去化三中就读。或者可以这样说,我选择去化三中。但是我还是想任性一次。

    (十二)

    离结束的时间不远了,大家都在倒数回家的日子。大叔也在盘算怎样为我饯行。

    一天,大叔豪迈地对我说:“小子,等你哪一天快走了,大叔我定会为你好好饯行,以怀相遇之情。”说得文刍刍的。我随意地应了一声:“嗯嗯。”

    田妹似乎很害怕分开的日子的到来,每次遇见她,她都会紧张地问我何时回家。

    在工厂里,组长也时不时询问我归家的日期。看她那样子,我感觉似乎我走之后她将会遭遇不可弥补的损失。这也难怪,在加工组里,我是三个男组员之一,乃是其中的又一重要战力。我走后,估计工作效率也要降了吧。

    别人都说离别是伤感的,可是怎么我都没体验到。反之,我觉得人在离别时的心是平静的,不应起一点波澜。因为如果你的心里有一点点波动的话,那么这点波动将会给你带来情感的泛滥。

    (十三)

    一切都在步向终曲,都将故事推向结局的边缘。连我的逃逸计划也不可避免,失败了。

    母亲似乎意识到我骨子里的叛逆,联合了长辈一起劝说我继续学业。他们一直都在说我的想法太天真,一在否定我的梦想。当时,我只能苦笑。他们并没有明白我所做的原委,但是我没有绝望。因为我拥有令自己坚持的理由。

    原本以为,周絮她们会支持我。可是结果都是一样,他们与母亲是一伙的。突然间,我觉得自己很可笑,在不知不觉中竟学会依赖他人。说真的,那种处境真的很糟糕。与此同时,我渐渐发现自己是孤立的个体,是一个人在独自抗拒被腐化、麻木。

    可是田妹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她知道我情况后,只说了一句话:“你只是有自己坚持的理由,并不是错的。”说得充满沧桑,似乎她就是一位经历世事的老者。但她转而间呵呵地笑:“别烦呐,开心一点。”一下子又变回那个没头没脑的可爱姑娘的模样。

    但是,我说过我选择化三中,结果还是选择了。

    (十四)

    听伍虎距说,柳悠玲恋爱了。

    当时,伍虎距可是恶狠狠地说:“柳悠玲现在忙于恋爱,才没有闲功夫理我们这些共生共死的战友呢!”董胜冠便插上一句:“那是人家的自由,我们管不着的。”“但作为学生是不是不应该?”文仕吐出一句话。看样子,大家都在享受,不曾担心。我笑了笑,不想再继续这样的话题,便一步踏出区域。

    “唉,陈老头你去哪?”周老太朝我喊了一声。

    “到处走走。”我含糊地说。

    “那我也去。”她跟上来。

    盛夏的夜,永远在喧嚣的城市里静谧,显得超凡脱俗。凉习习的晚风在此时了解人们的心思,时不时轻轻拂过,给人一种舒适。

    “那个……陈老头,你还是继续读高中吧。”

    “我知道了,已经选择了。”

    “嗯?哪个学校?”

    “化三中。”

    “化三中?你干嘛不去化一?那里比化三好多了。”

    “不想去化一,那里不适合我。”

    “就这么简单?”她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

    “你和文仕怎么样?”我忽想到一个有趣的话题。

    “什么怎么样?”周老太不解。

    “你不是喜欢文仕么?”

    “哈?”

    “没事了。”我促狭地笑了一下。不一会儿,后面响起周老太极有攻击力的吼叫:“陈老头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这一刻似乎落针可闻。我停下脚步,沉默片刻,转过头对她说:“别开玩笑了,周老太。”接着,我继续抬起脚往前走,只剩下周老太一个人在风中萧瑟。

    我不想知道她喜欢的是谁,但是我只须知道她是个高中生就行了。

    (十五)

    我内心所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周絮如以往的一样,情绪并没有反常的波动。我从心里面重重地松了口气,庆幸这件事无声无息地终结了。我知道一个女孩面对喜欢的男孩告白需要多大的勇气,但可惜的是,这种勇气带来的后果不是我们幼小的肩膀可以承担得起。

    在车间看见周絮。她依然是精神奕奕,两人见面也没有任何的尴尬。我想,她也许在勇气耗尽那一刻明白事情的后果,所以她很理智地刹住不顾一切的脚步,停在界限以内。

    我莫名其妙地笑起来,走过去,很友好地打招呼,“早上好。”

    “早上好。”她愣一下,随后轻声对我说,“谢谢你。”

    她轻柔地说,脸上表情十分专一,“谢谢你当时理智地拒绝我,要不然我不知道事情将会沿何种方向发展,我们也做不成朋友了。”

    我呵呵一笑,“那种事,我睡过便忘了。”

    “你知道吗,陈饰?你总给人一种如深潭般的感觉,老让人看不懂你在想些什么,好像你不是小孩的。”

    我的心出现一丝波动:“错觉吧,我可只有十六岁。”

    “也许吧。”周絮点头,专心地忙着手中的话。

    (十六)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琢磨回家的计划或工钱的利用。田妹说,在我们离开的时候记得告诉她一声,她有一份礼物要送给我。那时候我只是微微笑过,然后逐渐忘记了这件事。

    我猜她也会忘记这件事的。因为她始终是没头没脑的小女孩,永远都是。

    因此,当我们溜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她,直接踏上归家的长途客车,回家。

    后来田妹发觉了,不停地发信息地追问我。我只好回答:“回家了,保重。”

    田妹也再没有说什么,一切归于平静。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此时此刻的心情,只觉得心开始伤感起来。我知道我的情感泛滥了。但我却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一切都显得莫名其妙。

    我感觉世界变得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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