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了,有兴趣和我赌一把么?
赌什么? 随便,跟我赌就行,因为你肯定会输。
凌晨三点,分不清是午夜还是拂晓,她已习惯留着灯睡觉,灯光明媚惨白,将她狠狠包裹住。妄图从午夜直达破晓,蚕食梦醒时分的落魄与无奈。万物依旧,天空幽暗混沌,小城空洞孤寂。她又一次从梦中醒来,梦里的一幕幕,关于从前与现在,关于他,精致而模糊。多少人还在城市的角落彻夜狂欢,纸碎金迷。多少人为最后片刻的梦乡时光慵懒挣扎。她在三点独自醒来,带着迟滞与落寞,叹惋年少的仓促与无奈。
早晨七点,上课铃不差分毫地在耳边轰鸣,教室外头还是一片朦胧,泛着点点清冽的光,大家都换上了昨日发下的红白校服,抱怨声此起彼伏,与嘈杂的朗读声渐渐交融,如汹涌而软弱的海浪持续翻腾漫延,她畏畏缩缩地挎着书包迅速窜到自己的座位上,深呼了一口气,对旁边的他说,还好老班不在。他肩膀微微侧过来,偏过头看着她坏笑,你怎么能把校服穿的这么丑。她瞪了他一眼答到,你好意思说我。
此去经年,那件红白校服依旧宽大的不像话,依旧如彼时他说这话时的色泽鲜艳,只是不会再为了一个人而绞尽脑汁将它穿的好看。校服在衣柜最里层的位置稳稳安置,樟脑丸的气味弥散进了衣服的每一寸纤维,深深浸透,不遗余力,久久地掩盖住年华里的青涩芬芳。
她曾穿着这校服与同样鲜艳的他踱步在归家的林荫小道上,老槐树下阿婆每日架着冰糖葫芦吸引着饥馋的孩童与少年,阿婆眼角的褶子像细长的沟壑,里面藏满了四季与年华,细腻而美好。阿婆的糖葫芦很好吃,是过往的孩子每日归家的一记念想与回味。但她从不念,她儿时便不喜欢,只觉得葫芦外的冰糖甜的腻人,而里头的山楂又酸的呲牙。他说她有趣。他说他真想看她吃糖葫芦的模样有多怂。她告诉他说,不可能。从那之后,她一看到糖葫芦,只想到有趣,甚至久了成了习惯,竟忘了缘由。他们的影子被斜阳拉的曳长,在那偶然的一瞬间不自觉的交错在一起。他总嫌她走的慢,却又一直与她保持同样的步伐,同行在她右手边。校服的布料厚实而粗糙,堆满褶皱的衣袖偶尔摩擦在一起,窸窣作响。她爱笑,他爱逗她笑,他总说她的种种不好,她也不知如何反驳,在他面前她像一只笨拙的木偶。这条小街笔直,阳光穿过叶隙汇集光斑,使人看的眩晕。这街很美很长,却总能走到分道扬镳的岔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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