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安泽就是在一群老乡见面会上。
安泽一身黑衣,带着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一个男孩子,只一眼,就觉得像是认识了许多年的朋友一样。
回去看到好友里发来的新的验证消息,总觉得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安泽的声音和我高中玩的很要好的小伙伴听起来很相似,透过电波的频率,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好像回忆的气息就弥漫在耳边,温暖的让人落泪。
最是害怕回忆的人,怕抓不住的过往在不经意的一瞬突然蹦出来,让人措不及防,只觉得悲伤。
还好,在这样的开始里,安泽一直都在。
因为熟悉便想靠近,因为想念便想奢望。
哪怕仅剩的理智还在叫嚣,也当作它并未出现,随心所欲,不看别人的目光。
一人一心,只有那一份好可以完完全全交付。
第二次便是在图书馆了,安泽英语不太好,我的英语也不好,但是毕竟那么多年被我爸爸督促着,明白没有人监督的话应该不会有坚持的理由,索性喊了安泽一起学习。
这才看到了曾经的过往。
01
很多年前,我曾看到这样的一个问题:“最亲的人离开对自己是一种什么体验?”
各种各样的回答,我并未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所以始终无法感同身受。
安泽却有。
最亲近的家人猝然长逝,身在异国的自己连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深深的无力感和责备。
本就处于高压下的神经紧绷的时候突然衔接不上,那一刻,几尽崩塌,溃不成军。
磨难之后,尽是黑暗。
他将自己封闭起来,喜欢上了黑暗和孤独。
再不想和人靠近。
一颗心,缠绕成了一个茧,然后裹紧自己,当做保护的躯壳。
那些暗夜里蜷曲在角落里长久无法睡去的日子里,无法示人,无法呼吸,痛极强忍时,只能用锋利的刀提醒自己还在活着,还要活着。
唯一支撑自己的,就是梦。
一个运动员的梦。
他拼命训练,不顾自己的伤痛。
在中日友谊赛的最后一场上,安泽作为队长最后上场。
比赛快结束时,意外发生了,对方犯规,失手将安泽踢下场区,造成他脊椎断裂。
医生说,他不能再训练了。
如果再有第二次严重创伤,他这一辈子就只能瘫痪在床。
日本方面为他安排好了医院,为他治疗。
犯规的对方选手被惩罚终身不得参与比赛。
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赛场就是他们的生命,如果没有比赛,不能训练,那么生命又有什么意义?
那一刻,安泽的梦,碎了一地。
家中的父母知晓此事,飞到了日本,他们看着伤痕累累的孩子心痛的无以复加。
但,爱还在,生活还要继续。
不久后,出院的安泽选择回国。
等回来的时候,安泽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淡漠而疏离,不想再与人靠近。
他依旧会笑,看起来没有一点事情,那只不过是怕爸妈担心的伪装。
邓紫棋在那个时候唱,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的保护色。
安泽亦是在用笑容伪装自己的坚强。
太在乎亲情的他,不敢让爸妈为他担心,他见不得,他们为自己落下的泪。
02
高三的时候,安泽回了学校,巨大的压力充斥在空气里,因为失去了梦想,只能回到生活里用力的活着。
他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年少时,爸妈离婚,小女孩一个人也真是可怜,安泽的爸妈也是心善的人,时不时会让安泽带她回家吃饭,当做自己的女儿一般对待着。
女孩感念与这样的温情,只是安泽知道,小雨只是在假装没事。
高三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来,长久的失眠让一个单薄的少女无法支撑。
在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她选择了从十层楼上跳下,纵身一跃,和这个世界说了永别。
那是安泽心中又一个伤痛,那么阳光可爱的女孩子,他在最后的日子里无法给她鼓励,到了后来他才知道,小雨早就有了抑郁症,她对这个世界早就失去了希望。
他如此痛恨伤痛,让他失去了一个又一个最重要的人。
因为怕孤独,因为渴望温暖,安泽后来遇到了向日葵一般的女孩,就无法抑制的爱上了。
那是一个爱笑活泼的女孩,他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了如何爱人上,因为黑暗的感觉太过可怕,他不想再尝试。
渴望有人陪着,两个人彼此温暖,相互依存。
高考后,安泽带女孩回家,他的爸妈都知道她的存在,在那个古朴的小镇,他为她做饭,带她去看山游水,像最亲的爱人一般耳鬓厮磨,许下天荒地老的承诺。
他以为这就是一辈子了,有最爱的她,那么前路再漫长,又有何惧呢?
大学,安泽去了上海,只身一人,带着他们的未来,往前奔跑。
两个月后,女孩说出了分手,她说不喜欢异地恋,安泽只能放手,他在这里每日喝的烂醉的时候,她又有了新的恋情。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放下她,手机里的背景全部是她的笑意盎然。
年少时见到她的欢喜,被数年分离的时光研磨成浅淡的心动。一动一痛。
因为爱过,方知刻骨。
03
不知道安泽上辈子欠了什么债,这辈子要如此的还。
十一月的时候,因为一件误会,他的所有朋友都知道了他曾经有过抑郁症的事情,一个一个全来质问。
他们说,最恨的就是欺骗,最讨厌的就是抑郁症的人,因为小雨走了,他们承受不了朋友的再次离开。
安泽慌乱了,他去求他们不要离开,而结果是每一个人都像躲避瘟疫一样,唯恐避之不及。
我不喜欢男孩子哭泣,但是当我看到他躲在窗帘后面抱着双腿埋头流泪的时候,心里还是在刺痛。
深深的无力感,只是静静站着看他难过。
好不容易在我的开导下他想明白了一切,却在第二天接到表哥的电话,他说,他的奶奶脑血栓发作,送到了北京动手术。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需要动手术,而病危通知书上的决定要他这个长孙来做。
安泽痛苦的求助于我,60%的成功率让他不敢轻易冒险。
我说,做手术吧,虽然冒险,虽然花费很大,可是也好过让老人躺在病床上仅剩的两个月的生命。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保持冷静的,大概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事情,我总能看的通透。
结果不错,一星期后,老人度过了危险期。
后来我说,不要对每一件事都抱着绝望的心态,你要相信,才会有奇迹出现。
安泽说,从来没有人如我一般别无所求的对他好,甚至知道他曾经得了病的时候还没有离开。
我笑,我说,以后会有很多如我一般的人,会给你温暖,给你力量。
因为,我亲爱的小少年啊!只要你相信这个世界的美好,你就会拥有你所想要的美好。
只希望,未来的你,能被这世界温柔以待,幸福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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