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邵彦山
要写他,篇幅太多,文字太长,就算写一个长篇小说也绰绰有余,只要我们俩人有人还活着,续集不断。在这里我就尽量扯点与文学有关的吧。爱好文学,大概是我俩共有的标签。
我常开玩笑地对老张讲,俩人做了八年的邻居,也算是八年抗战,世间所有的鬼都会被赶光了,除过酒鬼。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老张是琴上的一根弦儿,无论谁,懂与不懂,都会从他那拨拉出声响,他幽默诙谐,又显得博学多才。 这都与他热爱学习有关,而且,他善于学以致用。就算他学到一根豆芽,也要用来烧一盘菜,且呼朋唤友喝上几杯。后来知识太多,有点吁,长出圆鼓鼓的大肚皮,青少年油腻之态张然若是,肝也被脂肪浸润,戒酒了。但彰显博学和幽默的本色未戒,还算是一个好玩的人。
那时候没拆迁的七宝老街,富强东街与东圣堂的巷子口有一家旧书店,店面的屋檐下挂着一块显得很老很旧又很小的木刻招牌,上面“同飞书苑”四个字,书法体有些活气,没有电脑刻字的呆板和压抑,应该是某个书法家题写。那些年,我还在上班,一直全国各地出差,也逛过各地好多旧书店,当时就很好奇,这家店主竟然是一个比我年龄还小的男孩。这个男孩就是我后来的邻居,隔壁老张。官方名称:张同飞。
我也是在他的引荐下,租下了他隔壁的农家别墅,开一家连环画作坊。就这样我们做了八年的邻居,天天腻味在一起,谈文论道,胡侃瞎扯。认识我俩的人,常常会把电话打到我这里“张同飞在你那儿吗?”。估计这样的“骚扰”电话他也没少接。但是,我骚扰他还是最多的。时常喝酒醉在半路,找不着北,我总能顺手拨通他的电话。他屁颠屁颠地骑个电驴子,满大街找我,驮回醉鬼。每次都会抱怨:以后出去喝酒,提前告诉一声,好早早关机……。电话还是屡试不爽地一打就通。
他的文笔很好,会写小说,也写诗歌,但我还是认为他的随笔写得最好,其实都在我之上。他的头一直喜欢向右偏,解释说小时候落枕,没校正过来,在我认为这是一种傲气。所以他的文章从不轻易示人,也不投稿,就不提发表了。他弄了一个场面很大的笔记体小说《庄林物语》,主要讲述他儿时村庄的恢人趣事。常自称庄林人氏。庄林在哪我也不知,只知道他是徐州某地人,据他的讲述,这个地方很muse。只是,八年了,我就零散地拜读了四篇。他也只写了四篇。某年某时,听他说丢了一篇,我也没告诉他,在我的电脑里有。
2017年7月份,我因为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开始捣鼓诗歌,刚开始时,偶得一首便拉他提提意见,直到有一天他也写了一首给我看,我就放弃了对他的聒噪。为了化解内心之脸红,还写了个分行文字如下:
《诗集的序》
终于要出诗集
常读我诗的邻居张同飞先生
在父亲节那天,为我诗集写序:
题目:野狐禅之风雅颂
内容如下:
怎么也没有想到
这条路遭到让人没法下脚
看着过膝的污泥
让我恨恨不已
我跟天地铆上了
扛来整齐的方石
铺平我心中的怨气
路通向哪里
未尽可知
我累得像狗一样在路边喘息
一个戴眼镜的人
一路走来,一路叹息
说
人世间总会有如此精绝的诗
他高傲地问我
是谁写成这么美妙的文字
操
我他妈的问谁去
我又不识字
……
我认为,那个操字用得太妙
担心出版审核通不过
就把诗集改为自费油印册子
诗集终究还是出了。同飞写《野狐禅之风雅颂》的序,自然是没有用上,他只是我心中的名人,出门二里外,没人知晓他是谁。一本书的序自然像酒肆的旗子,至少也是赴宴前的穿戴,平时舒服而随性的衣服,只适合在家里。看到样书,他免不了还是开涮我一句:《浦江诗存》这个名字再配上白色的封皮,一看就是民国遗老的纪念册……
我张了张嘴,本来想给他解释这次出版者,莫名其妙地弄出这么个名字,但想到这本诗集,本来也出的莫名其妙。况且我们之间这种解释纯属多余。当天夜里,他给我发个博文的连接,附了一句:等你百年之后,我是最有资格写回忆你文章的人。
打开博文,“破马张飞拖长矛”的千八文字《山不在》亮在眼前。我回他信:这是“流芳百世”的事情,你能不损么?他马上反驳“我给别人写个千把字的美术评论,也要一个小黄鱼,你这是免费的”。没毛病!虽是免费的,但写给我的,版权应该归我所有,现抄录如下,括号,包括错别字:
《山不在》
彦山君诗集出版了,仓促中流露出些许洒脱。可能不如意事太多,伤了自已;又或许急于隐盖掩藏,埋没了不羁的颠狂,可能都对。大抵是从旋涡中爬出的苟延残喘。
由我来说他,最是贴合。但一般的套路都是以人品升华到类聚的自夸。我不那么无耻!太宰治说:朋友就是相互轻蔑却又彼此来往 。我深以为然。其实我瞧不上他的诗!
我认为的文字只是喜好。如果能游刃的驱驾那是何等的风华。理想像刺,有时没事,有时会发炎,有时会难受,当你想用到时它会提醒你很痛。像极了诗歌。率性,天真,甚至浪漫到矫情这些无辜的情绪其实是对诗词的误会。我理想中的诗词应该是我心中的美人,直面时,有罗衫尽褪的纠结,有欲拒还迎的渴盼,有春风一渡的欲念,有青丝剪落的孤寞,有香消玉殒的惋叹……
不说了,说勿尽!
先人开导我们说,凡著诸竹帛者皆谓之文章。给我们言论自由无拘的论据。我们应该大胆热烈的回应生活,告诉自已,其实胡言乱语也是生活的一种态度!
彦山近年来生活状态日趋浮夸,突然写诗,似灵魂出窍般让人意外。细究文由,多少有些中年油腻的挣扎,虽然他十分抗拒。他的解决方式是将口水变成唾沫,仿佛真的沉淀了一般,其实在假装睡眠时忘了闭眼!
紧张了!
说真话,吓自已一跳!但我真的这么想,我不想骗他!
恭维他一句:我都读懂了。
通篇就最后一句有些操蛋。
想来也是,山不在就是沧海桑田,人不在就是孤坟野冢,什么留下来了--
文字,我相信它们的力量!
就此搁笔,余路尚远,慢慢叙写。其实志投道合者,无论千山万水或者近咫隔壁,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真诚相待。友情与亲情一样,是一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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