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拉斯 | 来源:发表于2017-01-03 11:46 被阅读56次

    草木筑高台,置亡者于其上,魂魄归天,不染地尘。

    刘老汉孤零零地躺在一张破床上,身上穿着崭新的黑色长袍,脸上穿双黑布白底鞋,鞋底白刺刺的,很是惹眼。他偏着头,看着围在身旁的一群人,眼睛里露出不舍,又逐渐变为失望,就将头扭正,直愣愣地盯着黑黢黢的屋顶,慢慢的闭上了眼。

    “爹啊!”

    “爹啊!”

    静悄悄的屋子被突然暴起的哭喊声充满,那哀嚎让人不禁心生悲悯,哀伤竟也从心底蔓延。刘老汉的四儿一女卖力的哭着,就像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和嚎不破的嗓子,又好像在相互比试着心里的伤悲,于是都拼命地哭嚎。忽然,那哭声渐渐减弱了一丝,继而越来越弱。终于,有人停了下来,旁边三叔见时候差不多了就招呼家里的女眷来安抚这这悲痛不能自持的儿女,他们也就听话的停下了痛哭,在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还顺便擦了擦他们那或多或少的热泪。

    时节已到晚秋,秋雨刚歇。冷风从敞开的堂屋门吹进来,粘在每个人的脸上,让人禁不住打个寒颤。三叔忍着悲痛,用有些喑哑的声音对那刚站起来的五人说:“好了,你们爹也走了,不用再受罪了,咱们赶紧商量商量,怎么样把事儿办的漂漂亮亮的,让他风风光光的走。”

    天渐渐的黑了,堂屋内两起了两根白烛,放在刚进门的供桌上,中间还有一只卖相凄惨的白条鸡,在蜡烛的照射下晃动着孤零零的影子。刘老汉的五个儿女,只剩儿子老五和女儿老三在这儿守灵,其他都出去办事了。老三盘坐在茅草铺就的草垫上,盯着刘老汉在想什么事情。老五盯着和他对面的姐姐,也若有所思。

    过了不一会儿,外面响起了吵闹声,是去买棺材的人回来了,老五赶紧出去帮忙,老三看看外面,又看看她爹,不知所措,就站起来退到一边。棺材抬进屋里来,被一群人簇拥着,放在了正中央,刚才刘老汉躺着的地方。然后众人又将刘老汉抬起来,放到用铜钱摆好了七星阵的棺材里,然后三叔就招呼大家去吃饭了。张牙舞爪的棺材,披着阴沉的黑漆,就那么将刘老汉装在了里面,没有一点声响。

    大家吃过饭后,三叔留下来布置事宜,其他来帮忙的乡亲都回去了。气氛很冷,三叔像个发号施令的干部,安排着接下来的事情。而后开始闲聊,三叔说:“人这一辈子图个啥呢?从小受罪到老。二哥这一辈子为了你们五个,不要命的干,到最后也没享上福,得了个厉害病说走就走了。幸好走之前也没受太大罪,你们也都陪了他这么长时间伺候他,也算尽了孝了。这都是命啊,你们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当夜守灵,五个儿女在一同闲聊,也没多少话可说,后来干脆商量轮流守夜,其他人先睡觉了。可长夜漫漫,开着门,冷风往屋里灌,又没那么多被子,怎么能睡得着。后来困意阵阵,缩了缩身子,倒也马马虎虎的能睡着了。

    第二日忙忙碌碌的一天,置办的物品,也渐渐多了起来,堆在院子里,天气也变得不那么冷了。到了晚上,老大因为患了感冒回家睡了。

    到了第三日,天气放晴,但还带着一丝阴瑟瑟。人们的脸上扫除了些许阴霾,变得活络了许多。各处棚帐帷幔也搭建了起来,热热闹闹的。上午,各处亲戚陆陆续续的来到,有老有少,老少爷们儿也来看热闹。每来一波亲属,大门处有人高喊哪家亲戚来到,屋内孝子女应声痛哭,而后来的亲戚来到灵堂前痛哭。那些能说会道的,就哭着说着,编词精彩,情感至深,说说唱唱。感觉差不多了从着专人搀扶,到屋内去安慰孝子孝女。你看那震天的哭嚎中,真正掉下眼泪的竟没有几人,能声泪俱下的,更是能让人眼前一亮。过了这一关之后,竟大多三五成群,谈笑逗趣去了。

    中午招待客人的饭菜,照例是丰盛的水席。酒足饭饱之后,还有时间晒会儿太阳,享受饱食的愉悦。下午入葬,请来的三班响气班卖力的吹,变着花样的吹,吹的震天响,吹的十里八乡都明白发生了什么。到了坟地,枪声震得人胸闷,孝子孝女拼命往前扑,嘴里哭喊着,好像要撕裂心肺,照例有两个人拉着让他扑不上前,等到棺材被埋的看不到了,也就不再扑了,拍拍身上的土,擦擦挤出的泪,这次红红火火,全是到此为止。

    新翻出的泥土让这座新坟在一排排的老坟中出类拔萃,让人远远看见也觉得内心压抑。之后近处环绕的光秃秃的树木,和枝头偶尔飞动的鸟,依旧傻呆呆的环绕在这片朦朦胧胧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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