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20期“年”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一提起过年,你的脑海里也许会立刻浮现出亲人欢聚一堂的美好画面:一大家子排除万难围坐在一起举杯畅饮,把酒言欢,回家过年的热切期盼终于在那一刻得偿所愿,大人小孩个个喜笑颜开,不亦乐乎。
而我呢,最近这些年,随着年岁逐增,对过年的认识也渐渐有了变化,知道在美味佳肴觥筹交错的欢愉背后,是父母多年来对家庭对子女的默默付出。别的不说,单就忙年这事,就足以让人累得腰酸背痛、腿脚发麻,只是一想到家人团聚的美好,便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
记忆中的忙年,主要是做豆腐、蒸馒头以及炸肉丸等几件大事。
做豆腐从我记事时候起,家乡每年到了腊月二十前后,忙年的空气渐渐浓重起来,家家户户都着手筹备做豆腐。而我家,平日里极少过问家务的父亲,知道做豆腐的不易,此时也系上围裙,和母亲一道,在厨房内外忙碌起来。
父亲先将提前泡好的两半桶黄豆运到邻村磨成漂满浮沫的豆浆,回来后就和母亲一起配合,将其倒在四角被吊起的纱布上,两人双臂不断上下左右摆动,摇晃缚在纱布上的木棍。很快大量的豆渣被过滤出来,盛放到一边的篮子里。然后,母亲用大水瓢,将剩下的纯豆浆舀到大铁锅里,父亲则在灶膛里不停地加柴烧火。等到锅里的豆浆开始冒热气,母亲就开始小心翼翼地点卤,据说这一步尤为关键。锅里的豆浆很快就变成了豆腐脑,母亲将其盛到摆好纱布的豆腐包里,扣好带子,上面放上水桶等重物压实。很快,一笼热气腾腾的豆腐就做好了。这时候,切块豆腐放到碗里蘸酱油吃,甭提多鲜美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做豆腐,尤为耗时费力的是吊豆浆滤豆渣的过程,以致于在母亲去世多年后的今天,还时常浮现二老一道摆动双臂、摇晃缚着纱布的木棍的情形。
蒸馒头腊月二十五前后,家中开始忙蒸馒头,这可是咱们这里忙年的重头戏。人们往往提前三两天就着手准备蒸馒头的各种配料。在我家,首先,母亲将剁好的萝卜丁放在锅里焯水,然后盛到镂空的菜篮里沥水。接着将洗净的生姜、葱花切碎。蒸馒头最关键的环节是发面。所以一定得起个大早揉面。先将发酵粉溶解在温度适宜的温水里,然后倒入面盆里,不停地搅和、揉搓。因为揉面破费力气,所以每年多半是父亲亲自上阵,一只手臂从棉袄里抽出,使劲地揉搓,直到面团变得足够的光滑。然后将面盆放到铺了电热毯的床上,等待饧面。快到中午时分,即把准备好的萝卜丁端出来,拌上肉丁,再将葱花爆香,也倒入馅料中,再放盐、料酒生抽等其他调料继续搅拌。很快面已经发得差不多了,从面盆里挖出一大块,制成面剂,放入馅料,开始包馒头。馒头装满三笼就放在锅上蒸,等到热气升上来再扣上锅盖。很快,热气腾腾的馒头端了出来,一笼又一笼,香味缭绕,大人小孩可以吃一整天。这种欢乐祥和的氛围使年味愈加浓厚。
炸肉丸腊月二十七,炸肉丸。首先将荸荠削皮,打成粉末状拌在肉糊里。接着,将萝卜丝、白菜、生姜、葱花等各式配料剁细碎,撒到肉糊里搅拌。随后倒入搅拌好的面粉,再放入适量鸡蛋清,使劲搅和肉糊。因为只有将肉糊搅至有劲道,炸出来的肉丸才会有韧性不易散,所以常常搅到手臂发酸发麻才开始炸。油烧至七成热放入肉丸,等到肉丸渐渐放满,就要将锅底已经发黄的肉丸轻轻翻翻。很快,肉丸渐渐漂到上面来,油亮油亮的,这时候就可以拿漏勺捞出来放凉,呼唤在屋外玩耍的孩子们开吃。那时候,炸肉丸还是比较隆重神圣的事情,大人都不允许孩子们在一旁围观,主要是怕他们的嘴巴无遮无拦,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破坏了来年的好运气。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置办好各式肉类、蔬菜、花生、瓜子以及各式糕点等年货,一家子终于可以围着火炉,举杯庆祝新年快乐了,然后是磕着瓜子聊天看春晚。正月里,之前忙了十多天的大人们,终于可以说笑闲聊串门走亲戚了。到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孩子们开学的开学,上班的上班,年才算渐渐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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