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宝贝的文字不夹杂一丝自以为是的暧昧,和她所处大环境下的各类文体都格格不入,我不敢妄图用安妮体来定义她的文章,但也却总若有其事地模仿她的文章去描写一些颓废心境下的人物形象,很多时候也因为类似于她这般的性格描写而爱上很多文章。
听到七月与安生上映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为这个“过气女作家”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这个一直游走在城市暗面,一直用自己指甲间夹杂的香烟燃灰来充实自己形象的女作家,从没有过亲自走上大舞台的念想。在00年代,她的小说的确一直是地摊盗版小说的主要占据者,那种应景的颓废文学让一批又一批好似醒悟的男生女生趋之若鹜。曾听有人评论她是“不知不觉地引领了潮流”,感觉这样的评论定是出自一个懂她之人之口,“不知不觉”这词用在安妮宝贝身上虽然有些太过于片面,却正好给予她一直以来塑造的自我形象的点睛一笔,她本应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像行走在城市夜色街头一个纵欲过度的长发女郎,或者像是从酒吧走出来心里不习惯于浓妆淡抹的风尘女子,亦更像是一个渴望安稳幸福和远离城市喧嚣的柔弱女孩。她的心境到底可以折射出多少各色的形象?我不知道,因为我根本看不透,读完彼岸花之后就可以发现到数个不一样,更何况全部时期的她呢?作者本身的形象游离其中,像是一个粉刷匠一般不断给文章中的人物赋予自身拥有的且极其独特的灵魂和性格。她一点也不吝啬自己给予读者心灵拥抱的机会,而那般的真实也就不言而喻。
其实很是惭愧,读安妮宝贝的小说,我更加关注的不是那些痛苦的经历或者优美的文字,对于我来说,那些是漂浮在安妮各色前中期作品之上的辞藻,正是因为这些文字的存在,大多数对安妮宝贝望而却步的读者都会下定论说她的文字乃幼稚女孩的无病呻吟。其实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成分的确在前期作品中占了大多数,很多时候不成熟之处显而易见,就连当时上高中的我也有所察觉,更别说当时的真正受众了。但很多时候,那些来源于真实经历的感悟对于很多没有经历但却跃跃欲试,假装自己曾经被伤害过的无知读者来说都是无比恰当的,很多人装出悲伤的样子,在痛苦的时候想起她,在开心的时候抛弃她。当时的自己亦在其中。直到最近,一个不善于舞文弄墨但却善于游走于情感之间的朋友和我说及自己对爱情的感悟,他说真正渴望稳稳幸福或者正在追求这样幸福的人往往是准备或者已经把男女关系当做是一种习惯而不是一种值得讨论得面红耳赤的话题。后来再读安妮宝贝的彼岸花,竟真有顿悟,很想写下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写不完全。
彼岸花中描绘的主人公乔,可以说很大程度上是作者的缩影,曾经在上海挤过地铁漫步于城市夜空下的她深知那些隐藏在城市冰冷水泥下的爱情来之不易,但却不愿意接受那些注定要变成习惯的温暖拥抱,选择在冰与火之间来回周转,反复不断。私以为,这部小说真的不适合一些习惯于看安妮宝贝的小说并且咀嚼出一丝甜意之后便假装有所感悟的人来阅读,因为当年的我深陷其中的原因正是这种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无知。现在再读起来,总感觉文中的乔早就已经不像当年读的那般我行我素,那般消极颓废,她极力在刻画的更像是为寻求安稳幸福而在想得与得不到之间徘徊反复挣扎,更像是用双手企图换来幸福而总是得不到自己所想,也就是这样的心境让乔更加生动,更加令人琢磨不透。习惯,现在想想好似也就如此,她一直在追求的习惯,当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摆在她面前之时,她却不适时宜地选择谨慎和犹豫,选择思考和推辞,她知道那个能让自己心动的人不可能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快,她也知道自己快速留下的印机绝不可能这么透彻清晰。于是在卓扬面前她选择放手,放弃在那个安稳的家庭做一个安稳的女孩而选择继续投身于精神麻痹和肉体疲惫的城市夜生活。对于这样的生活,她早已过惯,她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和她这般的人,一个能适应她这样习惯的人。于是她又一次陷入孤独,反复不断,从小至到卓阳,从卓阳到森,从乔小说中的和平与安生。到乔小说之外安妮小说之中的种种人物。她的准则一直很简单,她就是想找一个可以契合自己习惯的朋友,无论是男是女,无论他或者她是否爱她,她只渴望那般的安稳能给予她这个在城市之中漂泊的孤独女子一丝温暖。只可惜常年的孤独和颓废逼迫她一步步走入绝境,她却浑然不知且越发显得坦然。因为她知道这般的人或者生活想遇到绝非容易,可以说,她所思所想早已超过一半的爱情和友情,几乎上升到直达亲情的概念。
其实再仔细想想,我根本没有办法说明为何是一种亲情,因为毕竟自己连爱情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当一个天真的女孩告诉我自己喜欢安妮宝贝只是因为她悲惨的过去时,我也只好淡然地笑笑,也许安妮宝贝早就料到自己的读者会是这么一批人,那些人被文中放纵的生活和狂放的笔墨所吸引,投身进入这部小说慢慢对它产生感情,从而开始把读安妮宝贝的小说作为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她也许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人,她知道那般的想法并非无知,只是自己根本无力引导,正如彼岸花中所描绘的那样,那些形形色色的网络人物,那些在她所开影像店中停留徘徊的孤独灵魂,都无时无刻不在逼问这个孤傲城市中型男涩女们是否保有存活下去的理由,那些胆小的人选择颓废,那些顽强的人在被城市的钢筋混凝土击溃之后也选择了颓废,而安妮宝贝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她的文字,她的特立独行,她不同于当时任何一个作家的精彩文笔让所有挣扎在边缘的人们眼前一亮,于是乎,安妮宝贝引领了这般的潮流。
她绝非改变了这个时代,因为对于任何一个蓬勃发展的时代来说,她的文字永远处在不入流和不被人所熟知之间,安妮宝贝的文字不带有锐利的锋刃,却也不带有绵薄的掌力,只是在混浊的空气中适应然后生存,如此这般简单明了。或许只是读了多遍彼岸花之后的我完全不能理解全部时期的她,但是在我看来,所谓引领者的背后,留下的只有真正透彻心扉的绝望,只有无奈和叹息下的继续前行。
写于 2017年5月2日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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