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于德庆学宫或许是人长大了，心变了，看待一件事物的角度也就不同了。首次读《大漠祭》是五年前的事，那个时候是在读故事，而今天却是在读生活，是在看命运。我曾经一度的认为，西部与岭南之间的差距太远了。无论是在地理环境上，还是风土人情方面，西部与岭南之间几乎找不到一点的共性。但当我今晚重读《大漠祭》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认知是不全面的。当然，从客观的角度来看，西部和岭南二者之间的共性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但是，从更深从的意义来看。南方也好，北方也好，东部也罢，西部也罢。无论在哪一块土地上发生的故事，无论是哪一块地域上的人。他们上演的故事，永远都没有离开土地本身，永远都是演绎着自己的命运和土地之间的关系。西部如此，岭南亦然。
相信读过《大漠祭》的人，对以下这段话并不陌生：
……灵官，明年补习不？”
灵官说：“算了。天生是个刨土吃的命，就刨土算了。”孟八爷说：“就是。浑身的武艺遮不了寒，满腹的文章充不了饥。考上考不上。都得活。等娶了媳妇，养个儿，引个孙，一辈子也就打发了。”花球说：“还是再补习一年吧。念到这个份儿上，扔了，可惜呢。”孟八爷说：“可惜啥哩？我一辈子没进过学门，不也逍逍遥遥活了一辈子。我不信当官的有钱的比我自在，比我舒坦。不说自在，光说舒坦吧——我说的是心里，也就是你们说的幸福吧……他们能比上我？我打个狐子，吃个兔子，就感到幸那……个……福。他们……嘿！吃上山珍海味，还愁眉苦脸呢。”
以上的这段话选自《大漠祭》中的一个片段。我想，就算从来没有读过这本书的人，看了这段话后，都不会觉得难以理解，甚至会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同样的一件事，仅仅是因为心灵层面的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不一样，所表达出来的态度自然也就不同了。
或许真的是世界是心的倒影。这句话不单单是一本书名，也不单单是形容一个人的心灵的境界。而是活生生的可以看到，西部灵官的故事，在岭南也发生了。在岭南这块土地上，无论是广府，客家，还是潮汕，我均看到过，听到过与灵官明年补习否雷同的故事。
我德庆老家就发生了这样的一个故事。我有一个表妹，她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在复读与不复读中，她选择的是不复读。她心中的想法很简单也很务实，只要可以选择一个能靠技术吃饭的专业就好。比如：会计。毕竟，在大众的眼中，会计是一门技术活。只要学会了，在哪里都有一碗饭吃。关于她的决定，不同的亲戚给出了不同的声音。有人说，会计有什么好学，跟着一位会计老师傅实操几次就会了，没有必要浪费钱去读大学。还有人说，大学还是要读的，虽然学到的东西可能有限，但是多了的是大学生活中的经历，这是一辈子难忘的岁月。还有人说，再复读一年吧，说不定明年就可以考个理想的学校了。在这些声音之外，还可以听到一些另外的声音。比如，女孩子读什么书，做什么工。抓紧找个婆家嫁了算了，在家带小孩就可以了，等等诸多不同的声音。当然，我的表妹依旧做出她认为最好的选择。她还是选择读了大学，在大学中，她努力的创造她想要的人生。或许，她的选择是对的。因为，她选择的是她想要的人生。我不知道她未来的人生会如何，但是我相信，无论如何都比她早早的随便嫁人要精彩的多。
德庆是肇庆下面的一个县。虽然它不富有，但是这块土地会尊重读书和读书人。南方地区现存最古老的孔庙就在德庆。它饱经了近千年的沧桑，却默默无闻的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德庆人。我相信，在大多数的时候，形式就是内容。从当地人对教育的支持度，就可以感受到这块土地对文化的认可度。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会持有一样的态度，但是，至少没有让一种喧嚣的功利声把读书的气息抹灭了。
我与书友们在德庆学宫或许真的是因为有了西江水的滋养。在文化教育与市井功利上，我的家人们会更重视培养一个孩子的文化教育。所以，我总是很感恩我的家人。在一个喧嚣的商业时代，他们可以义无反顾的支持我的选择，鼓励我实现我的人生梦想。即便我现在还是一只毛都没长全的雏鹰，我的家人们依旧相信，我一定可以像雄鹰一样在天空展翅翱翔。所以，我很庆幸我和弟弟是在鼓励声中成长的。或许，这份鼓励声传承了千年。就是因为有了一代又一代先人的口耳先传，才有了我们今天的家风文化。这是一份传承的力量。
每个家族会又属于他们那个家族的味道。我曾经也想过，如果给我的家族换一个环境，那么对我的人生影响又会是怎样的？这个问题充满了无数种答案。就像类似我表妹的那个问题，我在潮汕地区和客家地区的朋友们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答案。即便是同一块土地，因为不同的家庭，或者说是因为个人心灵的选择，而造成不一样的命运。
面对一些问题时，我们总是会叹息，叹息为何当初会有那样的选择。其实，我们都是后知后觉的人。在大多数的时候，只有出了问题时，我们才会自省，才会发现原来看似偶尔的一个问题，背后关联的是一环扣一环的选择。
正如《大漠祭》中的那些人，灵官有灵官的选择，孟八爷有孟八爷的选择，花球有花球的选择。如果我们生在“大漠祭”里，我们也进入“大漠祭”时代的话，我想我们也会有自己的选择。我想，这也是读书的意义所在。除了养吾浩然之气之外，我们总是在品读他人的故事中，选择自己的人生。
写于2018年12月24日广州帽峰山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