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久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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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假期见朋友，晚上一起去吃烧烤。他们夫妻加我。我们都是初中同学，他们却是上大学后才在一起的。

有些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热闹的饭店大堂，因为要过节，几桌是拼起来的，有老有少，明显是家人聚餐。我们三人点了喜欢的烧烤，烤串陆续上桌，我们边聊边吃边等。

我心里一算，我们竟然认识整整20年了！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实在令人恍惚！
那一瞬间我甚至想到了下一个20年。

于是聊起最初的相见。1997年的夏天，一个学校到另一个学校，上学放学恰好同路，于是友情延续到今天。
彼时都是齐耳短发，像男孩子，直到高中毕业才渐渐留长了头发。
大学在不同的城市学着不同的专业，再一转眼就是毕业了工作了，然后她就结婚了生孩子了。
竟然就过了20年！

说到了小时候，自然也会提到一些同学。一些毕业以后再也没有见过的人。
这一说才知道，原来，我以为的大家都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各自安好着，其实不是的，有的人已经因为意外离世了，有的人很久以前瘫痪了，有的人正遭受疾病的折磨。
那一瞬间，吃烧烤吃得很嗨的我莫名地有些难过。

小时候我以为我是个热热闹闹人缘好的人，好像和班上每个同学都很好，后来渐渐发现其实内心是个冷淡疏离的人，曾以为会永远是同学的那些人，到现在还保持联系的寥寥无几。原因当然有很多，比如有的人原本就是关系不那么好的，而更重要的原因当然是大家各自有各自的境遇。在我离家的这些年里，最初还能听到几个老同学的信息，也都是因为家住得近才知道的。这些距离远的同学，我总以为他们也在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吧：有一份工作，挣着不算多但是也够用的钱，未婚的就和父母住在一起，上班下班之余会去相亲，遇到一个看对眼的就牵起ta的手去约会，见家长，然后准备结婚，为了彩礼和买房子车子的事情再烦恼一下，但最终还是会欢欢喜喜地喜结连理，婚后的生活 有甜蜜也有磕绊，一年半载生个胖娃娃，人也渐渐发福，脸上是满足的笑。

然而事实竟然不是的。他们有的人竟然已经离世了。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那个同学的命运之坎坷——坎坷到，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的他竟然都没能活很久。毕业后再也没人提起的名字，如今提起来时竟然也只是一个名字了。而那个同学的样子，还是鲜活得在脑海里闪现了一下。

那位瘫痪的同学，若不是饭桌上他们夫妻提起来，我真的就忘了。当时同学的时间很短，记忆中是个眼睛大大个子高高的短发女孩（想起来的那些女同学其实都是短发），她后来转学去了别的地方也就没有联系了。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竟然是这样的场景听到这样的事情。

那位生病的同学，学生时代瘦瘦小小，总是被班上的一个坏小子欺负（是的，放到今天来说就是校园霸凌），以至于在那天的饭桌上，我问起他的时候，还是会加一句，我到现在都非常讨厌欺负他的那个人（也是再也没见的人）。原以为，即便他瘦小懦弱，也会过上一份属于自己的小日子吧，可是没想到竟然病得严重。

于是不敢再问了。
怕问多了，听到更多不好的消息。

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性格里的疏淡让我不喜欢这一类的聚会，不喜欢大家坐在桌边，人物皆非，对着酒杯话起那些当年。妈妈在最近几年会频繁地参加同学聚会，说起她的同学的经历，拿着相片说一些以前的故事——大约人要到某个年龄，才会深切地怀念起旧时光里的旧人事吧。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可是我十分希望我的同学们能够好好地生活在人世间，这样即便不见面，有好消息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