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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我的小学数学老师对我说,我是最有冠军相的孩子。
因为我聪明,我参加任何数学竞赛都获奖,我能轻易解出所有人都解不出的方程式,我能不用画图就看出所有几何题的答案。
我的脑中,有一个可以随我意念操控的数学世界。
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所有的加减乘除,我可以瞬间看出答案。我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直到我的朋友问我怎么才能像我一样快速得出答案。我说我也不知道方法,只是答案自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她没有再理过我。
从那之后,我自己回家,在学校也不和任何人说话,老师叫我起来答题,我直接走上讲台写出答案,然后敬礼,回到座位。
“她是一个怪胎…”
大家都这样说。
我不想反驳,我也无从反驳。我开始写日记,但是只写开头的日期、天气和心情,心情一栏永远是:孤独。
写完了日记后,我会把它撕下来,在洗漱间烧掉后用水冲走。那让我对时间的感觉特别深刻,每一天,好像都是被我用火烧掉的。
我的家人很爱我,他们也察觉到了我变得有些不同,也可能是老师对他们说了什么,之后,他们让我的小姨每天送我去上学,因为他们很忙。
小姨没有工作,她曾经是一个语文老师,在很偏远的地方教书,后来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爷爷亲自把她带了回来,再也不许她去那里。之后给她介绍了一个火锅店老板,不到一个月结婚,又不到一年离婚。
小姨是一个很神秘的人,我觉得她很酷。
“如果你不喜欢学校,可以不用勉强的”,小姨摸了摸我的头,又对我眯着眼笑,然后轻轻用手在我眼角擦了擦。
我脸唰的红了,“不用,我自己来”,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很久没有人对我这样笑了。
“哈哈,没事的,有时候我也会忘记洗脸时擦擦眼屎。”
她的眼神,好像拥有净化的功能,和不属于三十岁女人的纯真。
我讨厌所有人碰我的头,可是每一次她摸我头,我都并不反感。我不喜欢说话,但是我不想在她面前一言不发。
“胡月,聪明不是你的错,他们做不到,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天赋,他们没有资格嘲笑你”,小姨说话的声音让我安心。
我点头。
“小姨,你会感觉到孤独吗?”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
“为什么呢?”
“因为孤独太多,就变得难以承受了。”
小姨的话我思考了很久,也还是不懂,但是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把日记撕下来烧掉了。我担心,没有燃烧完的孤独在下水道里变得越来越多,到最后变得难以承受。于是,我也不写心情那一栏了。
“胡月,你觉得死亡是什么?”小姨声音很低沉。
“是再也看不见了。”
“对啊…是看不见了啊…”小姨喃喃自语着。
我忽然很害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小姨,你怎么了?”
“小姨最喜欢小胡月了啊”,她摸摸我的头,看着我眯眼笑,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但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是孤独变得难以承受吗?”
小姨没有说话。
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我的担心,最终还是成真了。她偷偷跑回了以前教书的地方,在那边出事了,那天我们家去了很多大人,最后她永远留在了那个地方。
小姨,只是去了离我很远的地方,她还是一个语文老师,和以前一样。我不写日记了,每当我想念小姨时,我总这样安慰自己。
虽然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改变一个环节,比如没有和我见面,比如没有成为一个语文老师,小姨的命运会不会不同。
人生,是被我们自己活成了这样,还是从一开始就写在了基因上,我总是在想,我也会想,小姨所说的孤独,和我的是不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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