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移交到了刑部,为了避嫌,李大人也没有露面。
李府和京兆府门外的老百姓们听到风声后一起跟到了刑部站在堂外。
正式升堂之前,丁二嫂带头喊了几遍“杀人偿命”,李少爷不自觉地抖了抖,此时还真的有一点怕了。
可惜,官官相护这个词真不是白白出现的。真是换汤不换药啊,审来审去最后的结果还是人道主义赔偿。
什么小孩子挡在路中间不对在先,小孩子反应慢,冬天路滑,李少爷并非主观故意,这些都成了有利的客观理由。
和朱二少爷审的结果唯一不同的就是,五两银子变成了五百两,几个老百姓一听已经松了劲儿。
“五百两?可以了,王家一辈子也挣不到呀。”
“是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早晚都是别人家的媳妇。”
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起来,五百两让大家瞬间忘记了之前的悲伤。
徐捕头在人群中听着来气,可他嘴笨又插不上什么话,气的直喘。堂上正商量着,这银子是由官府亲自送去?还是李大人带着李少爷上门赔礼道歉顺便送去?
堂下的老百姓一听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人群慢慢地散开了。
李捕头拽了一下徐捕头说道:“回去吧,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说完又看向义云,他面无表情并没有像徐捕头一样露出愤怒。
义云出生在官宦家庭,心里非常明白古往今来,官籍拿钱抵命的事也算是合情合理的,不然呢,死个李少爷也换不回小孩的命。
义云低下头随着人群慢悠悠地往外走着。掺假的军袄被左公公从京兆府带走时,水大人曾说过一句话“习惯就好”,现在的自己真的是快习惯了吗?
不管是书上看到的还是自己经历的,对这个社会的不平等也是了解的,可身边真正遇到了却不能坦然。
如果撞死人的不是这个官二代,而是和小女孩一样的平民百姓,那结果会如何。
他想着冷笑了一下,就算结果一样,平民百姓也是赔不起五百两的,没钱怎么办,那只能蹲大牢了,机会给了只是自己没钱罢了。
说来说去这律法的确都是为了制约老百姓而存在的。
李捕头的目光一直跟着义云走远,没顾得上徐捕头这边,突然听到公堂里面叫叫嚷嚷的,一回头吓了一跳。
朱大人一直喊着住手,徐捕头完全不听,几个官差七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李少爷蜷着身子,双手捂着头,似乎被打的快失去了知觉,完全不知道反抗。
“我今天就打死你,我也陪你五百两……”徐捕头一边重复着这一句,一边踢着李少爷。
李捕头立马跑过去拽他,被他推的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一个官差从门外冲进来,拿着一个比板子粗了好几倍的棍子,砸向徐捕头的脑袋,他瞬间倒下了。
“给我绑起来,他这是蓄意谋杀,快、快押入大牢。”
两个官差抬起徐捕头就往外走。李捕头拽住一个官差的胳膊,赶紧替徐捕头解释他是个粗人,是有些冲动,但绝不会知法犯法。
李捕头也明白,李少爷被打成那个样子,朱大人不好向李大人交代,抓徐捕头是肯定的了。可这刑部的牢房一旦进去,又是得罪了兵部侍郎的儿子,真怕他凶多吉少。
朱大人看在李老将军的面子上,倒没有给李捕头脸色看,笑呵呵的让他别管这事儿,在公在私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赶紧对着官差喝了一声:“还不快把人带走,一个个的瞅什么呢?”
官差扽掉了李捕头的手,李捕头看着他们走远,自己的兄弟遇难却一点忙也帮不上,突然感觉浑身无力。
李捕头回去的路上一直提不起精神,不能眼看着兄弟就这样无辜的出事,一定要想点办法。
他沉思了一阵儿,能想到的就是观音和魏总捕头,这两个人一黑一白,都有各自的能耐。观音是百分之百会答应,而且一定救得出来,魏总捕头嘛,真不太好说。
可观音是自己的兄弟,不知道这件事风险有多大,还是不想连累他。
想着想着突然开始加速跑,沿着回京兆府的路一路追过去,正好在府衙正门口看到了义云。
他咬了咬牙拉下面子,冲到义云身前单腿跪下了。义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路过的行人都停下来开始围观。
“魏总捕头,李某求您一件事,请您救出徐捕头,这件事只有您能做到。”
不用问具体的,义云也猜到徐捕头肯定是冲动把人打了。
他看着李捕头,眼前的这个人太不像自己认识的李捕头了,难道这就是水仙说的真诚待人,平时几位捕头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有时还互相挖苦,完全看不出他们的感情如此之深。
义云扶起李捕头,“这件事不用你求我也会救他,京兆府已经失去了水大人,不能再失去一位捕头。
接下来的几天,这件事就交给我,你们守好自己的工作,不能再出任何岔子。”
李捕头没再说话看着他,这个经常被自己顶撞的人,果然心胸宽阔,公私分明,怪不得能让观音时时想着他。
义云立刻告假一路跑回家,从管家那得知父亲正在冯姨娘房里用晚膳,直接赶了过去。三少爷魏义阳看到他一阵风似的走过去,偷偷跟了上去。
国舅爷和冯姨娘两个人正你一口我一口,吃的腻腻歪歪的,一个丫鬟进来通报四少爷来了。冯姨娘放下筷子靠在了椅子背上,虽然没说话,但牙都快咬掉了。
国舅爷象征性的问了她一声,“可否让义云进来说话?”她挤着一脸笑容点了点头。
义云行礼后希望父亲可以回到书房再说正事,国舅爷看着一桌子的菜犹豫了一会儿,“好,我儿若没有急事也不会跑到这里来找我。”说着站了起来,“回书房。”
两个人前脚刚离开,三少爷就冲进来,“娘,你就这样让父亲走了?”
冯姨娘吓得一哆嗦,捂着胸口,“你这一惊一乍的毛病得改改,学学你四弟的稳重,才能被你爹重视。”
三少爷冲着门外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父亲一年也来不了娘这几次,还让他给搅和了。”
冯姨娘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
但不是和他一起埋怨义云反倒骂起他,“小兔崽子,你要是肯把孙儿送到我这,你父亲就会经常过来。你那媳妇虽是大家闺秀,却学着小户人家女子的跋扈,妾室妾室不让纳,孙子孙子不让我照顾。”
说着叹了口气,三少爷立马跑过去开始给她按摩肩膀。
“不让纳妾,那就让她多生几个,等她照顾不过来了,到时猴就得求着我帮她照顾了。”
三少爷“是是是、好好好”的回着,不敢再说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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