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军
屈指算来,离开部队已经13年了,最怀念的,还是在部队唱军歌的日子。
刚上军校时,心里很奇怪,部队明明是用来打仗的,却为什么每天都唱歌?且各种唱。开饭前唱,列队行进时唱,集会时唱,晚点名前也唱。后来渐渐明白,唱歌本身不是目的,真正的目的可能在于提高士气,振奋精神,增进团结。
母亲爱唱歌,可能受她的影响,我从小也爱唱歌。上了军校,学校除了基础课和专业课外,还开辟了一些提高综合素养的选修课,如声乐课。我很喜欢,学的也不错。上声乐课时,那个唱歌极好的女老师告诉我们,唱歌时要把口腔后部打开,方法之一就是想象自己在喉咙里含着一口水,或者想象自己在打哈欠。我一听就明白,照着做,果然从此唱歌的声音不一样了,高音变得容易上去了,音质也变得好听多了。
我学唱歌的时候,顺便学会了一点简谱和指挥。1997年夏天,学校组织我们去陕西临潼四十七军实习,所在营队组织了一次歌咏合唱比赛,四个连队一起比,我担任其中一个连队的指挥,表现出色,取得了优异成绩,令一同实习的其他学员十分意外,尤其学员队里那个指挥最好、一向牛哄哄的92年兵的辽宁籍见学连排长,从此对我恭敬有加、刮目相看。
1999年毕业到了部队。由于我个人综合能力比较突出,唱歌指挥样样行,军事素质也过硬,被选到新兵连训练新兵。连带了两年新兵,我教会几百名战士唱了近百首军歌。以至于后来新兵下连后,很多连队的干部遇到我,都伸出大拇指对我说:“你教歌太厉害了,你带过的兵什么歌都会唱!”
2000年左右,部队开始兴唱军人道德组歌,记得当时总政还没有将歌曲光盘下发到基层。我已经通过电视收听和自己摸索简谱,把8首歌曲全部学会并开始教唱战士了。等后来其他部队收到光盘开始学唱时,我们连队的战士早已把8首歌曲唱得滚瓜烂熟了。一开饭,一集会,我们连队的战士们就放开嗓子,一首歌接一首歌地唱,歌声一会婉转,一会雄浑,令别的连队干部战士羡慕不已。这一事件在团队大院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轰动,甚至引起了新来的团政委对我的注意和重视,但这一注意和重视,并没有给我带来好运,反而因后来一些意外事件的发生,给我增加了仕途上坎坷和艰难,这是后话,有机会撰文另表。
2004年,我所在的团代表警备区参加烟台市五四青年节大合唱比赛,当时有几十个单位参加。为了取得一个好名次,为部队争光,团里组建了一个50名战士的合唱队,又配了一个军乐队,由我负责组织训练并担任指挥,在附近郊外的一个营区进行了一个月的封闭训练。后来比赛我们获得了一等奖,记得当时一起获得一等奖的还有烟台艺校、烟台一职等单位。
当时不觉得,现在回忆起来觉得这些经历都那么美好,很有成就感。后悔年轻的时候不考虑长远,没想着寻找和保存一些当时的照片留个纪念。人生越精彩,留下的痕迹反而越少,越缺乏证据证明。唉。
去年九月,十多年前带过的一个兵,千辛万苦找到我的电话,从河北打过来,激动地对我说:“指导员,当年您教我们歌的时候,有一首歌把我们大家都唱哭了,那个场面永生难忘,您知道是哪首歌吗?”我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后来才知道是《父亲》。当年教唱的军歌实在太多了,
一首歌能影响和改变人的一生。一首歌能让人记忆一辈子。这是一首多么幸运的歌啊!而我,又是一个多么幸福的教歌者啊!
我不由又想起了1999年去牟平姜格庄镇参加“11.24”海难搜救那次经历。在海边搜索了一晚上生还者和死难者后,凌晨四五点钟,我们坐着敞篷的解放车从海边向烟台市区返。途中,风雪交加,战士们又困又饿,挤在一起冻得瑟瑟发抖。我生怕他们睡着生病,用力地拍打每个人的肩膀,命令他们睁开眼睛,抬起头来唱歌。军歌一首接一首,风雪一路,歌声一路,那歌声苍茫而激越,悲壮又凄凉。那一刻,我心中充满了军人这个职业的神圣感,也充满对社会底层不幸大众的悲悯。那感觉,一生难忘。
我还想起了在部队时,领着战士们参加过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救火行动。每次完成任务后回返。路上,战士们总是像英雄一样站着,用歌声来表达军人特有的自豪和骄傲。那一路雄壮豪迈的歌声,总能吸引来无数群众的目光,目光中有对人民子弟兵的尊敬和无尽感激。
前两天在南山公园散步,突然从一个角落传来一阵歌声。那歌声太熟悉了!好久没听到了。《绿色军衣》,阎维文唱的。听着听着,我忽然有些动情了,甚至有落泪的冲动。我的思绪一下飞回了那些唱军歌的日子,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忘不了唱军歌的日子,忘不了穿军装的日子。
那个时候的我,的我们,真的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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