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楂阿
诗经喜欢在夜深人静之时,点上一炉香,于烟雾缭绕之中手捧《诗经》,细细品味。
不知不觉中,那些深埋的童年记忆从《诗经》的字里行间里,迈着小碎步接踵而来,缓缓地、缓缓地。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
夏天的到来总是伴着第一声蝉鸣,又到了可以捕蝉的季节。小伙伴们忙活起来,蹦跶着去砍竹做蝉网。
蝉,我们都叫“知了”,因那炎热高温的盛夏里,它们总是“知了——知了——”叫个不停,聒噪得很。
它们依附在大树的枝干上,安逸得一动也不想动。只有当蝉网无限逼近它们时,才不情不愿逃命去——扑腾几下翅膀,栖在就近的枝上。知了们真是太懒了。
也有实在懒得不像话的,死活不肯离开“老根据地”另觅清凉之所,只能成为我们的“俘虏”,遭受折翼之灾。
——往知了的小脚上绑条细绳,嬉闹着看“折翼之蝉”如何追求自由而拼命飞翔。这是件顶好玩的事儿,足以欢愉我们整整一个单调的夏季。
不知道,当初一起抓知了的小伙伴都身在何处?又都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像我这样仅仅是由“五月鸣蜩”,就突然想念起那些快乐的童年时光?
“七月流火,八月萑苇。”
刚读到“流火”的时候,并不知是大火星自南方高处向偏西方向下行的意思,只是在那一瞬间,便遇见了草丛中漫天飞舞的萤火虫的场景。
夏夜,和祖父祖母在院子里乘凉话家常时,萤火虫总会飞过来凑热闹,星星点点的很美丽。
我喜欢萤火虫,喜欢到甚至想让它们一直陪伴我。为此,我用大可乐瓶为它们营造了一个大自然般的家——里面种满小花小草,然后让它们住进去。
看着它们在透明瓶里拖着小灯笼快乐飞舞,我心满意足。那天晚上,我把它们放在床头陪我入睡,我做了一个甜甜的梦。
当阳光从窗台洒进来时,我亲爱的萤火虫,静静地躺在它们的“安乐园”里。我用眼泪将它们埋葬在门前的荔枝树下。从此,我不再捕萤火虫,只是安静看着它们演绎自己的一生。
而今,我竟是连一只萤火虫也见不到了。繁华的城市有五彩的霓虹灯,却总不及乡间田野里那一尾萤火明亮。
“蚕月条桑,取彼斧斨。”
我养的蚕都湮没在时光里了。但每天放学兴冲冲跑去采桑叶喂蚕的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看着一个个小黑点孵出一条条会蠕动的小黑虫,是一件欣喜的事情。那是一个个生命的诞生。
悉心的照料下,它们会慢慢长大,会变成乳白色的大虫,每天会吃掉很多叶子。见证奇迹的时刻,便是蚕开始吐丝把自己牢牢包裹起来,然后化蛹为碟。
我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振奋的事情,那是一种本质上的蜕变。在很多年以后的今天,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一想到蚕结成蛹再化蝶的美丽,都能够乐观去对待。
诗经一本《诗经》,随意翻着读着。时光,慢慢浸染上了旧时味道,浅浅的,心里却有重重的回响。
“十月蟋蟀,入我床下。”也许这蟋蟀就是我们小时候蹲在田地里,一桶桶水往下灌后爬出来的蟋蟀的祖辈呀。
“穹窒熏鼠,塞向墐户。”从小和小老鼠打交道。男生见到老鼠不断尖叫时,我却不紧不慢提溜着小老鼠的尾巴丢进垃圾桶里,微微一笑。
“同我妇子,馌彼南亩。”“八月剥枣,十月获稻。”那种种植的辛劳和收获的快乐,就像炎夏里抱着大西瓜去稻田里,给插秧和收稻的大人吃所见的场景一样。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折我树桑。”大概,诗经里的小孩,也和我们小时候一样爱翻墙爬树偷摘人家的果实,这种疯狂的刺激是孩提时代最深刻的记忆呢。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深沉而无奈的一句话,会让我不经意间想起那些少年不知愁滋味却强说愁的岁月。
诗经认字认得多了,就开始读故事和小说。
那个年代,在海峡彼岸的琼瑶阿姨红遍了大半个中国,一部部爱情小说抓住了千千万万懵懂少女的心。
在小学的课桌里偷偷塞着《庭院深深》,在课堂上争分夺秒地看着《窗外》,下了课一堆人凑一起讨论着《烟雨蒙蒙》里依萍是否会得到幸福,连回到家也要马上打开电视机看《还珠格格》。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只有在读到《诗经》时才恍然大悟,原来琼瑶阿姨和《诗经》渊源颇深,难怪她笔下的爱情故事都那么浪漫,美得那么令人心碎。
《邶风·击鼓》里说“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最早知道这句话,是在小学的作文书上,因句子太美,便牢牢记下了。直到后来读张爱玲才得知,这是张先生最爱的话,当然这是后话了。
一炉香燃尽。我合上《诗经》,把童年的剪影一起留在书里。我会留恋,那些纯净的过往。但我更待的是明日初升而起的太阳。那里,有我全部的希望。
我是楂阿,我在旅行路上——读书、写字、摄影、听音乐,还有过生活。有幸遇见你,有幸在文字里有过一面之缘。如果喜欢我写下的字,记得点个小小的赞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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