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烧自由

     

蓝空碧海

          夏立诸久，仍不见蓝空绿海。

          南方的雨季丰沛潮湿，近日天空中始终飘忽着大朵大朵灰浊的气晕，一杯江小白下肚后无端生出许多疾郁来，觉得莫名的乏累感，极为黯然的状态。这两日，不断思考关于生命关于自由的境界，愈思考愈憔悴，直至恶梦连连。前日午后梦到自己不停抱着一抹抹惨淡的骨灰盒去丛林，独自刨坑，葬掉。好多亡灵就这样被我葬掉，上山下山，来来回回，累了一下午。醒来后头疼欲裂。我不懂得这为何寓意，关乎生与死的问题确实玄虚。我尚且不能明白，也不想知道悠关生死之事。

        活着，活下去，尽管庸碌不堪，也要活。这是唯一有资格占据生活的一切思想。如此说来确实有些肤浅不尽人意，但唯有此最直截了当。

        生活之苦，源于如此多孤独。绵延的，尖锐的，缓缓溢流，浸润生命的石岩，最后只剩下落空空的被空气腐蚀过后的一具残壳。我越勤奋去思考这些问题就越恍忽，然后在酒清的厚重晕眩里头脑撕裂疼痛起来。

          时常左手右手摊开之际皆是空漏无影踪，这大概已是命定的劫数； 前边一面江风，一面渔火，难眠之际多不剩数。越夜越清晰，越夜越伤情，非要寻得前世影踪。我已不能记起曾经热爱过何初衷，此时生命于我不过是细碎而又整齐的死亡情节，与之前的发生后来的结局都太过相似，亦如火车的齿轮在铁轨上咔嚓咔嚓碾过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舒脆且警敏。

          记起早些年S地，几多日清晨，我沿着海岸走，总能见到停泊于港口的船。细瘦的，庞大的。不知其将驶往何方。轮船上整齐步列卡车，好多辆，船层住着诸多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年轻人，日日满载，每每看到人朝涌动，我穿行其中总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脏在扑闪扑闪的跳动，强烈而坚中有力； 我几度欲狂奔去圆我现今被自由所困的思潮，却只能在心里淫想，最终亦是任其自行糜烂霉化。该是多荒唐，自由究竟为何物，是幻灭还是捕风，我却是一无所知，只是酒足饭饱后的自我臆念与思流。

          某日，听Janis Joplin的Me And Bobby McGee记住了里边一句歌词：Freedom's just another word for nothing left to lose自由便是一无所有的代名词。何以想来，还这般多人去追寻自由。可是有了自由，又如何。心被囚禁如成惯例，总归不会就此因其亮丽起来，反而更甚惨淡，太多牵连，与生俱来，多年的多年，一直，一直无可懈怠的牵扯着，除了想想，能何如，外围的捆绑是一头多面灵兽，而自我“心的囚禁”往往才是真正的自由所在应释吧。

        偶有过翻滚动荡，其后渐渐平静，不说沧桑，只言寂静。懂得爱惜自己，他人，命运何其公正过，将整个生命抚摸得这般柔顺，不再有褶皱，只是痕迹，淡淡的痕迹，即使有过千疮百孔，也不动声色起来。什么自由什么行走，不过是独树一帜招摇撞骗的说辞。落尽江湖的，不过是望而却步闻风便丧胆的模糊心智。还没有丰厚资历，微渺到笑起来都仓惶，何以说服自己睁着眼去看世界。

        我们都曾对这世界抱有巨大期望，但时光流逝它回馈予我们的，姑且都是飙升不止的失望。于是乎我多想掐灭这倾泻于心河的失望源泉，可是诸多人事，就这样平静的在我心里死亡，不战而亡，大概如是，是我觉得众多人事已死亡，无意义，不能在我心里自由端行了，我要其灭亡，便不得让其生。

          于是，自由这条路，便成为死亡的唯一捷径。

          故且， 庸碌已不能成为借口，平静如斯，才是泰然生存的府邸。唯有焚烧掉少年习以为常的自由感，不被其魅惑，才可继续好好活下去，平静奔波行走；然而江湖，亦不过是五光十色的泡沫，泡沫罢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