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苏说,活到35岁,突然发觉花草树木是她所爱,爱到救命的程度。郑怿说摇滚电子乐就是她的命。这俩放在一起看,有趣的很。
我也爱花草,也爱hiphop,但都没有到救命的地步。有时到楼下透气,透过玻璃幕墙看向室外,一株三四米高的杨树在风里起舞,对着这葱茏绿意发呆,如果没有这些树,这些钢筋水泥大厦会多枯燥啊,在钢筋水泥里进出的人们会多寂寞啊。
花草的诗词里很爱高骈的那首《山亭夏日》:绿树浓荫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头一次看到这首诗,惊叹不已,寥寥几句,把个夏日里的池塘、微风、蔷薇和浓荫写得如此之美,如此有动感。
蔷薇或是玫瑰,光看名字就觉着好美啊。你看作品里的姑娘,凡是叫玫瑰的,总是美得惹人心碎。而月季,听起来朴素,却是儿时的心头好。
儿时家里的花圃,四分天下有其一给了月季,其余给了美人蕉、竹子、蒲公英,还有丝瓜藤…月季有淡粉有鲜红,而最爱的还是红色月季,像一团团火,在墨绿色的枝干上燃烧。
月季性格也丰富,既有锋利的一面,因为有刺摘不得,又有温柔的一面,她的花形和色彩,只给爱的人,既复杂又单纯。“她就是一个美人,有无数张脸,一会扮成这样,一会儿扮成那样,但她的灵魂就是美得不得了,一种炫耀!”对,就像是那个美艳又多情的叶塞尼亚。
小时候很爱自然课,记得有两位自然课老师。一位是周老师,还有一位是杨老师。周老师爱穿白衬衣,松一粒扣,常年带一幅无框眼镜。杨老师极瘦极高,眼睛大而凹陷,略显羞涩和呆萌。两位老师上课都不按常理出牌,有时直接唤出整个班的学生,走,今儿我们去荡马路。于是,一群人蹦哒着走在马路牙子上(那会儿车少人稀),认认映山红呀,采片树叶呀,对着阳光透视树叶的经脉。也是从那会儿开始,我们尝到了映山红的“甜头”,做了好多年的采花大盗。
周老师最爱给我们布置功课,来,今天的作业是,回家养一盆花,给它浇水,细细观察它的生长。因此那年,我家多了一盆淡紫色的蝴蝶兰,每天浇水,时不时跑过去左瞧右看两眼,就差和她聊天亲亲喊着一起跳橡皮筋了。
有一天正在班里做作业,周老师一声不吭走进来,拍了拍我和另外一个男生,来,跟我去趟办公室。到了办公室,周老师指着一盆我从没见过的奇花异草,淡淡道,这是剑兰,你俩就以笔代画笔,来给它做个速写。于是我和男生各据一角,观察剑兰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每一条线条,每一个暗影,以文字代画笔,写了篇速写。当时不觉有甚,现在想来,那是周老师刻意在培养我们更敏锐细致的观察力和文字速写能力。可惜,拂了他的一片好意,一直到大学毕业前,在名著里看到类似的风景描写,往往都一目十行甚至直接跃过。待到自己真的想沉下心来记录风景记录生活,方才察觉自己表达有多匮乏无力。
小时候每每看到爬满爬山虎的房子,总要停步细细看一眼,看微风拂过,满墙的叶子波浪起伏的样子,柔美极了;也喜欢哪家白墙上开的灿烂热烈的满腔蔷薇,总要远远的瞧上几眼其形其色方才过瘾;也遥想过将来等有了自己的房子,定要种上满墙的爬山虎或者蔷薇,这样花草能跟着房子一起终老。当爬藤花草和房子融合的恰到好处,你能感受到内心的平静,这是对生活、对时光的挽留。“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断井颓垣”,杨云苏说,“姹紫嫣红与断井残垣是最好的搭配,甚至断井颓垣才是画面主体,因为暗藏着人物、故事,情感,唯断井颓垣的素朴沧桑,才见得蔷薇的烂漫青春,才见得韶光的金贵。”说实话,我可舍不得自己的家变成断井颓垣,更想和爱人,房子还有这年复一年的姹紫嫣红躲在这时光的褶皱里。
图 by 偷懒的飞牛 /小飞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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