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老亲戚

      年前年后，家乡这个小县城，都一直笼罩在雾霾中，很难见到一丝阳光。

      那天我们像往年一样，去看望一个离县城较远的一门亲戚。在路上，我家先生又像往年一样跟我说，小时候，他跟姥姥经常去l她的娘家玩。姥姥娘家的弟弟（我们称大姥爷）和她的几个侄子、侄女 （我们称呼舅舅和阿姨）待我家先生都很亲，然后再回忆几件难忘的小事。我知道，在他的心中，一直对这家老亲戚感恩，也唯恐我不理解他每年春节必须去看望的这门人家都一般不来往的老亲戚！

因为大姥爷两口年龄已高，三个舅舅每年轮流招待客人。通过电话后，知道今年该三舅家招待。

行程几十里后，我们把车停在了三舅家的门口。可是一看，大门挂锁！再联系，三舅说在二舅家里等我们。又赶到二舅家，正好大姥爷和大姥姥也在这。两位老者虽已将近九十，但身体还尚好：只是大姥姥上厕所不太方便，身边已离不开人照看了。

舅舅依然很热情，亲手烧了几个菜。谈话间，我们已了解到大舅在县医院陪护大舅妈，三舅妈动了个小手术，在乡医院。三舅说着，又点起了一支烟！在烟雾的缭绕下我又想到了外面的霾！

‘三舅，大儿子有媳妇了吗？’

‘没有！没钱！娶不起！’三舅端起酒杯，猛喝一口，‘光见面礼就得五六万，没有三十万，娶媳妇娶个屁！’

三舅的脸蜡黄，声音有些变调，‘孩子26了，这两年打工又不好挣钱，一年换好几个活，哪都压钱，帐都不结，哪有钱娶媳妇呀？’

‘孩子这个年龄在城里还不算大岁数，不要慌！’我们安慰他。

‘26了，别家的孩子都会走路了！唉，……

他娶不上媳妇，安不住家，我在村里都抬不起头呀！我说话都没底气呀！’说着说着，又猛喝几口酒。

三舅的眼里明晃晃的，嘴也有点抽搐！过年了，穿的还是前几年的衣服！

平时不吸烟的我家先生也要了一支烟！他说，把孩子的电话给我吧，看我能不能帮他点什么……

‘都怨我，小时候你姥爷打我屁股我都不上学，上了三个一年级就拉倒了！不像你们，都上出来了！我现在过的是啥呀？’

饭，吃得有点沉重！

临走时，我跟先生使了使眼色，他把身上的羽绒服和毛衣都脱下，送给了三舅！三舅跟着车子送了很远！

路上，依旧是很重的雾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