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鸟实在忍不住了,这个小树妖,自己明明还在这诶,她在想什么居然把他晾在这啊。
“咳咳,我说的你都知道了吧。”
姜悠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墙头上还有个人,不,还有一只大鸟,只道:“啊,神兽大人,多谢您提醒小妖。时间不多了,我就不送您了,还得去找人跟我配对呢!”
姜悠然说完,就只留大鸟一只鸟在墙头凌乱。
妖怪没有,那只能去找人了。
可,又有谁能接受她妖怪的身份呢?
但找不到人她可是会的死啊,她还不想那么快就英年早逝!
虽说活了一千年其实还算是可以的了,但妖总是贪心的嘛,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好睡……啊呸,不可以瑟瑟。
如今的东方大陆不似从前繁盛,早已成了别人刀俎上的鱼肉了。
更让姜悠然想不到的是,科举制被废除了,东方大陆上再没有进京赶考的书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有志青年站在街头的各个角落高举民主自由的旗帜。
姜悠然虽经历了几百年的改朝换代,但这一次她知道,东方大陆将会迎来更新一轮的改变。
她走在路上,感慨着历史的年轮就这么快速的转动着,显然没有意识到身后扔来的炸弹。
“姑娘小心!”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便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随后,“嘭”的一声,一颗炸弹就掉落在了远处。
而炸弹之后,狭窄的巷子里,又多了两颗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的心。
姜悠然此刻正被一个穿着学生装的男子护在怀里。
这男子看起来并不大,二十出头的年纪,生的一副好皮囊。待没了枪弹声,这男子才将姜悠然松开。
“这位小姐,你没事吧?”姜悠然身前的男子开了口。
“我,没事,多谢小公子相救。”
头顶的男子松了口气,说道:“没事就好。”
男子见姜悠然打扮不俗,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与下人走散了,便问:“如今世道不太平,小姐还是不要随意到大街上走动了。敢问小姐家在何处,若不嫌弃,徐某人可以送你回去。”
姜悠然望着眼前的男人,这小公子满眼的关心,看起来像是个好人,她便指了指自家的方向。
路上,徐家言走在前面,姜悠然就这么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跟着徐家言的脚印。两人走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姜悠然一路上都想着如何找个人与她配对,但这人又不是那么好找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二人除了互道姓名之外便又陷入了长长的静默之中。
可谁知,半道上,徐家言又停了下来,姜悠然却来不及刹车,一头就撞到了徐家言的后背。
姜悠然揉着喊道:“哎呦,好痛!”
徐家言其实也被撞的不轻,谁知到这小姑娘看起来小小的力气却这么大,但毕竟人家是姑娘,被他这么一撞估计也很痛。
更何况是他先停下来的,便道:“抱歉,姜小姐,你没事吧!我,我只是想回头问你你家究竟在什么方向,我们这都围着龙门街转了大半圈了,也不见到了地方,可是姜小姐记错了?”
姜悠然看着时机到了,眼前不就是一个大活人吗,于是便扮了哭腔喊道:“徐公子有所不知,我,其实我本是严老太爷家的小丫鬟,一日,林公馆的恶贯满盈吃喝嫖赌无恶不作的林大爷来我府上,看上了我,要我做他的小妾,但我抵死不从,林老太爷却说我若是不从便等着给我那年迈的老爹收尸吧。故而我便被强娶了过去做林大爷的小妾,今日我是趁着林大爷出门听戏才拼死逃了出来,我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求求小公子救救我吧。”
徐家言听完气急了,便开口骂道:“呸!这腐朽的旧地主,贯是会做这些丧尽天良欺淫娘家妇女之事。”
“姜小姐,你莫要怕,既然林家不能回去,你就暂时先去我家里住下吧。”
姜悠然看着徐家言那认真的脸,便知道,她或许已经成功一半了。
徐家言将她带回了家中,本以为徐家言是个普通的学生,但没想到他家是当地有名的大户人家,徐家言的父亲也是个地主。姜悠然心里又默默的想起了徐家言在路上那段骂地主的话。合着连自己老子都一块骂了。
姜悠然被徐家言带到徐家之后便遭到了徐老太爷的强烈反对,彼时姜悠然正穿着开着叉的大红旗袍,烫着最新款式的头发。徐老太爷自然而然的便把她当做了来历不明又随便跟人回家的女人。
徐老太爷斥声道:“这女人是谁?”
“是我在街上救下的一位姑娘。”
徐老太爷早已将姜悠然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说道:“我们徐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进的地方。”
徐家言最受不了自己父亲这般古板的样子,只说道:“她不是什么随便的女人,只是需要我的帮助。”
徐老太爷冷哼了一声:“你也不想想,她找谁帮忙不行,为何偏偏就找上你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徐家言质问道。
“我就是叫你小心别被这狐媚子给勾去了!”
徐家言听不下去了,拉着姜悠然的手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你别生气,我父亲他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
姜悠然见徐家言生气的很,便说道:“我知道,你也别生气了,我看的出来,你爹是在关心你。”
姜悠然可算是看明白了,这爷俩都是在关心对方,但说到底又都不肯拉下脸好好说话。
姜悠然就在徐家言的别院住下了,徐家言白天要去上学,晚上才能回来。
徐老太爷便等到了白天才上他儿子的屋子里来看他儿子究竟带了什么女人在家里。
正值冬日的午后,姜悠然闲来无事,又想起那天徐家言穿的学生装破了,便叫小丫鬟拿了出来,正坐在院子里缝衣服。
这小伙子,衣服破了都不知道,今早还要穿着出门呢,若不是姜悠然看见了拦着他不让他穿出门,现下指不定得被人看了笑话去。
徐老太爷就那么看着,什么时候自家儿子的衣服破了他都没发现,虽说以他们家现在的家产压根就不需要再缝补些什么,但他看着姜悠然便想起了当年徐家言的母亲也是这么一针一线的为他缝补衣服的,只可惜,还没等到徐老太爷发家,徐老夫人就去世了。
自此之后,他们父子两之间仿佛是隔着一条河,怎么也跨不过对岸。
姜悠然正缝着起劲呢,转眼便看见了徐老太爷拄着拐杖,静静地看着她。
她连忙起身,抚了抚身子。“老太爷好。”
“你在做什么?”徐老太爷问道。
姜悠然答道:“徐公子帮了我,我想也想帮帮忙,替他缝下衣服。”
徐老太爷单刀直入,只问她:“你纠缠我儿子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我只是想活命。”姜悠然这句话也并非在撒谎。
“找谁不行,为何偏偏找上了我儿?”
“乱世之下,我只遇到了他这么一个善良之人。”
徐老太爷叹了口气,“你好好待他,我便不追究什么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徐家言是个热血青年,每每从学校回来便要多出一些伤来。姜悠然也会问她是怎么了,但他总是闭口不谈,只说让她放心。
她又怎么能放心呢,于是就在偶然的一天,她一路上跟着徐家言,这才发现了他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徐家言虽是在上学,但多少接受了一些新思想,想着为国效力,时不时也会跟着他的同学们一起去报刊写些文章,然而他所写的文章又都是些抨击时弊的文章,不免引起了一些人的反感,故而时不时会被暴打一顿。
今日,便让姜悠然撞上了。
那些人并没有看见姜悠然,只将徐家言用麻袋蒙住拳打脚踢了几番。姜悠然躲在暗处,伸出了树枝将那几人卷住勒紧了,吊在了半空,那几人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的被吊在半空时就尿了,有的晕了过去,有的则大喊着“妖怪啊!”
姜悠然也无意与他们周旋,让他们尝到教训后便都放了。
那几人哪还管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徐家言,一溜烟地跑了。
待那些人跑了之后,姜悠然才敢露面,赶紧将徐家言从麻袋内放出,背着徐家言又跑到了医院。
折腾了一天,姜悠然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徐家言赶回了徐府,索性徐家言并没有什么大碍。徐老太爷虽是心疼但嘴里却并不曾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反而说道:“我早就告诉你不要在那什么报纸上写文章了,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
徐家言顶着受伤的身子,也不愿同他的父亲多说什么,只扭过身子,不愿看他的父亲。
姜悠然不理解,为什么他们父子明明都很在意对方却偏要以这样的方式对待对方。
而她又是个外人,也无法多说多做些什么。只安安静静地照顾着徐家言。
徐家言一连在家里躺了十来天,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自那日姜悠然化做了妖身,坊间一直传闻有妖怪作祟,甚至一度登上了报纸头条。
这天下有妖怪的事情一出,社会上便分成了三派,一派听信了谣言,一派则完全不信什么鬼神之说,还有一派则持中立态度。徐家言自然是不信有什么鬼怪之说的。
这段时间徐家言也逐渐感受到姜悠然对他的照顾,他的心也慢慢开始向着姜悠然倾移。于是他告诉自己的父亲要娶姜悠然,他本以为徐老太爷会反对他们的婚事,但没想到徐老太爷却一口同意了。
而徐家言的好兄弟周津云听说徐家言要结婚了,也专程从日本赶了回来。
周津云是徐家言从小玩到大的兄弟,只是在周津云十五岁那年便被送到日本留学去了,直到五年后,徐家言要结婚了,周津云才从日本赶回来。
结婚前一晚,姜悠然被徐老太爷叫了去,徐老太爷说道:“丫头,这些天多谢你照顾我儿了。”
姜悠然答道:“家言之前帮了我,我照顾他应该的。”
徐老太爷又问:“你真的爱我儿子吗?”
姜悠然被这话问蒙了,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徐家言是个好人,但要说爱他,好像又不是,她爱吗?她的爱好像早就在她十八岁那年随着她所经历的一切烟消云散了。
可是她得活命,还有不到三百年的时间她就要灰飞烟灭了。
徐老太爷见她不回答,心里早有了答案,只说道:“你既要与我儿结婚,那必然是要以真心换真心的,断不可伤害他。”
姜悠然望着徐老太爷,答道:“老太爷放心,往后,我一定会照顾好家言的。”
“既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你这便下去吧。”
姜悠然行了礼转身便要离去,可还没等姜悠然走远,徐老太爷便倒了下来。
姜悠然惊吓不已,连忙大声呼叫,可谁知徐老太爷的院子里竟一个人都没有,无奈,姜悠然只好化作妖身,环着徐老太爷一路赶往医院,可谁知还没到医院便叫人拦了下来。
拦下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徐家言的好兄弟周津云。
周津云不仅是徐家言的好兄弟,他还是一名生物学家的徒弟。此次回来中国一是为自己的兄弟贺喜,其二便是为了前段日子出现的一个树身妖怪。
此刻姜悠然虽被看到了妖身,但毕竟是人命重要,也顾不得许多便要冲过去。可谁知,这周津云并不肯让路,甚至还拿出了打火机,威胁道:“你若再敢往前走一步,那我便把这打火机往你身上扔了。”
姜悠然害怕火,这不仅是天性,还是心理阴影。
姜悠然质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周津云笑了,说道:“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就是想研究研究你。”
姜悠然无奈只好说:“我可以让你研究,但你要先等我把徐老太爷送到医院。”
“谁知道你会不会跑。”
徐老太爷已经奄奄一息了,她没办法再与周津云纠缠,怒喊道:“这是你好兄弟的父亲,他快要不行了!”
这回周这回周津云笑的更大声了,说道:“这老不死的东西,反正快不行了,送到医院也是死路一条。”
他又补充道:“可妖怪却不是随时随地那么好抓的。”
姜悠然无法,只得放下徐老太爷,甩出了一根树枝,将周津云摔倒在地。
随后又环起徐老太爷要赶往医院。可谁知没等她走多远,她脚边的树根便着起了火。
原来是姜悠然走出没两步,周津云便扔出了打火机。
大火烧的姜悠然没了力气,额头止不住的冒着汗,此时徐老太爷又有了些许意识,只微弱的说:“丫头,别管我了,你先逃吧。我老骨头一把了,死了就死了,不要紧的。”
“可是家言会伤心。”
说完这句话姜悠然就再难支撑下去,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又是在一个笼子里。
姜悠然算是明白了,她这辈子是跟笼子杠上了。
她眼前出现了许多人,有她认识的,但更多的是她不认识的,这些围着她的人仿佛要将她吃了,可她也只是个树妖,一点儿也不好吃啊。
其中还有一双淬了毒似的眼睛,那是徐家言。
“家言,你父亲可好些了?”
“你这个妖女还有脸提我父亲!”
姜悠然不解,问道:“家言,你怎么了?”
这时,周津云才出了声,说道:“家言,就是这个妖怪杀了你的父亲!”
姜悠然甚至还没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只知道徐老太爷去世了,若是,若是她再早一点,徐老太爷就不会出事了。
“不是我!”姜悠然看着徐家言,只说了这三个字。
徐家言却像是在期待着姜悠然能多解释一点,他此刻既恨又不愿意相信。可他的父亲去世了却是事实?
周津云怕姜悠然再多说什么,推着徐家言就往外走,“家言,这妖女就交给我吧,等我研究完了,便替你报了杀父之仇。”
徐家言听了周津云的话,又深深地看了姜悠然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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