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狂风拍打着窗户。
“以前咱家可是地主,一个镇哪有说敢咱们叫仗的。“于启的奶奶手里还握着筷子,在空中指划着嚷。
“现在好了,我们那几辈儿土地改革,哪儿还有地主一说?”她又撇着嘴哼了一下。“人人都是地主!”。
于启倒也没什么表情,低着头啃了两口馍。
陈旧的水桌上摆着两个不锈钢盒,一个盛汤,一个盛菜,三个人一条狗。几阵风顺着门缝溜进来,给头顶上的带破吊灯吹得晃晃荡荡的,几根蜘蛛网还落下来一片。
他奶奶看他也不吭气儿,这又说了句,所以我就说你,你给学校里都好好学就得了,咱也没钱。”她瞪着眼撇着嘴说。
于启瞟了一眼,又不耐烦地点了点头,碗往桌子上一样就转身回屋了。“碗筷送厨房!一点规矩都没有。”他爷爷喊完又哼唧道。
于启啧了一声又回来把碗筷送到厨房。
他的父亲原先去城里做大生意,被骗了几十万块钱。回来之后整天酗酒喝得不人省事。去年冬天醉酒回来跟村口的疯子骂了走来。被那疯子拿砍刀砍得不成人样,死了。他妈也不愿意守半辈寡,就跟着县里杀猪的壮汉去城里过日子了,走之前那屠夫给他家里留了条又细又瘦的猎狗,那狗叫大毛。
收麦子的小长假,于后是最闲的。爷爷奶奶都能下的了地,他们也嫌于启干不了话,毕竟前一阵子刚从城里回来,吃不得半点苦,正是娇气的时候。
于家对户是外来的,一家子都姓徐。有个比他爸小八年的叔叔这一阵子总是带着于启去玩。他还有个女儿叫陈晓,跟于启是同学,于启对她也颇为在意。
夜半的时候,院里的大毛也不叫了。不知怎的,这段时间的人越来越少了。若是半月前,村口一定会有许多小孩子在耍的。
于启手里握着半袋子糖豆,那是徐晓他爸给他的。于启也下不了地,没事儿了就会跟着徐晓他爸去城里玩。徐家是外来的,他懂点儿道理,总得讨好点儿村里的,况且于家本就是原先地主户,在村儿里有点名气,要说于启他爷在村子逛一圈,也得有几家子请他进屋里坐坐,吃上顿饭。更别说徐晓他们一外来户了。
徐林常带着于启去县城里玩儿是因为他在县城里上班,所以方便一些。他很疼他的女儿,让她姥姥带他不大放心,所以徐晓也常一起去县城里。虽说是照看两个孩子,但是他们俩在一起很是老实。
在路上,徐林给于启看了他的工作证。那是子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徐林接了个电话,说是今天晚上常海军要请吃饭。那是他女儿的校长,没他的帮助,徐晓上不了这么好的初中。
常海军在电话里的意思是,今天晚上还有其他事要说。但徐林并没太在意,随手把收音机调大。“近日,有些人贩子作案频繁,视法律如空气,请广大.…”
“现在这世道真不太平,你俩注意好安全哦,我不在的时候。”徐林扭头给他俩嘱咐了一句。
徐晓一向不爱说话,自从转到这所初中后,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只有于启会在学校里照顾着她,有时候也会在家里也帮她很多。徐晓虽然不说,但徐晓一直把对她的好看在眼里。
那天晚上放学回家。
“你爸爸原来叫徐林啊?我那天看见了才知道。”于启从书包里拉出那半袋糖豆,摇了摇,眼睛直直地瞧着徐晓,示意她拿几个。
徐晓手里拿着一根有金丝的钢笔在写今天的日记,看到于启,徐晓只是摆了摆手。
“你不是挺喜欢吃糖的吗?"
徐晓张开嘴指了指。
“牙疼?”
徐晓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于启自己抓了几个放嘴里:今天晚上你爸爸要去见唯呀?”
“咱们学校的校长。”徐晓连头也没抬。
“他们认识啊?”
“嗯哼。”徐晓抬起头,“要不然我也上不了这个学校。”她站了起来。”但是我一点心也不喜欢他”。于启呆呆地看着她,嘴巴也不嚼了。
“他就遇一狗仗人势的人渣。”徐晓说的很平静,但于启能看出来她有些许不镇定,“你别问这么多了。”她倚到墙边上。
于启也算聪明人,看她都这样了,就紧转换话题了。
“你爸爸跟我说,咱们今天晚上可以一起去村后面的小土坡上玩。”
“那有什么玩的,乌漆抹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又坐了回去。
...此时屋子里。
“常哥,还是得谢谢你,要不然我女儿…”
微弱的灯光下,徐林恭敬地笑着,不断地站起来点头哈腰般地敬酒。而脸上冷着红晕的常海军趁着酒幼儿把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净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你一死工仔的要求吗?”
“诶,你老婆…怎么死的…”常海军嘴里嚼着说着,又开始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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